“呜呜,小铭……我可怜的儿子,你怎么那么狠心,丢下妈妈就走了……呜呜……”撕心裂肺的哭声,不停在耳边回荡。
“姜先生,姜太太,对不起,令公子伤的实在太重了,我们已经尽力了……请节哀。”苍老的声音在陈述着。
一个醇厚的声音跟着响起,“邹院长,麻烦你们再仔细看看,我儿子肯定还有救,只要能救活我儿子,付出多大代价都无所谓。”
几个声音此起彼伏,不停在耳边响起,让边宁很是困惑,此乃何地?他们又是何人?
与胡人一场血战,早已力竭气绝,葬身边漠,缘何犹能闻音辨声?莫非这便是幽冥地狱?可感觉为何这般怪异?
想要努力睁开眼睛,可是眼皮却仿佛重逾千斤,任凭如何努力,都不能撩开一线,耳边的声音也越来越模糊,忽然间,一个莫名场景冲入脑际。
一个打扮怪异的年轻人,满脸惊慌,坐在一个奇怪的铁壳子里,手里握着一个圆盘,脚不停的往下踩着。
他一脸惊惧,神情慌乱!眼神中流露出无比的绝望,像是有太多不甘心!
咣!
那个跑的飞快的铁壳子,撞上了一根柱子,登时翻了几翻,滚进了旁边的大坑里。
最后一幕是年轻人绝望哀伤的眼神,然后只觉脑子轰的一响,一切消失不见,边宁身子一颤,就又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大夫,你快看呐!我儿子他动了,他动了!”
正在哭泣的女人,忽然发现儿子的异动,忙叫了起来!她打心里不信儿子就这么死了,哪怕是看错了,也要说出来!
医生很能理解这个女人的心情,谁家儿子突然死去,都不会愿意相信的。
他正要安慰几句,眼皮一撩,迅速定格,因为他发现刚刚一马平川的心电图,又开始起起落落了。
他只是怔了怔,就马上叫道,“病人心脏复跳了,马上抢救。”
……
不知道过了多久,边宁又有了意识。
他试着睁眼,这次一下就睁开了,可是刺目的光亮让他不能适应,忙又闭上眼睛。
过了一会儿,他试着慢慢睁开,一点一点适应外面的环境。
终于能看清周边的一切了,可是他却无法判断自己身处何地。
触目所及,所有东西都是那么新奇,都是他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
边宁经历了最初的茫然无措,慢慢冷静下来。
虽然周围的一切都透着古怪,但对一个千军万马都指挥若定的将军来说,也只是一霎的惊讶而已。
他现在浑身无力,稍稍一动,便疼痛无比,也就绝了出去看看的念头。
他隐约记得,当他一剑将一个胡人大都护斩落马下的时候,他的后心也被一柄弯刀戳穿,他只回头看了一眼,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所以他身上该有几十处刀伤,并十几处箭口,痛些疼些是应当的,可他仔细感觉一下,现在身上虽然也满是伤痕,但却并不似刀箭造成的,如此变化,到底是怎么回事?
再者后心被刺穿,他绝无幸理!
而且胡人不把他千刀万剐就不错了,不可能费力救他一命。
怎么去想,他都必死无疑,可现在他为何还活在这奇怪的地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可这个古怪的房间内,再无别人,他就算满肚子疑问,也没人为他解惑。
放下心事,他试着调动内息,不禁苦笑一下,十余年苦修尽废,丹田空空如也。若修为还在,凭边家世代相传的《九劫天功》的霸道,身上这点伤,应该会好的很快。
可惜当初他只练到第四劫筋骨劫,如果能突破到第五劫脏器劫,就算独面胡人千军万马,他未尝就没有一线生机。
不过这也没有办法,自从边家得到《九劫天功》,十数代人,最多也就练到第四劫而已。如果他能不死,或许能有机会更上一层吧。
多想无益,他现在也只能从头来过,慢慢恢复修为。
身在未知的地方,还是要有些自保的能力才安心。
在缓缓运气的过程中,他能真切感受到血肉筋脉的存在,那他就该是个活生生的人。
可是他又感觉身体很陌生,很多经脉都是闭塞的,按说就算他身受重伤,修为俱丧,经脉应该是受损或者断裂,不该像现在这样,完全是没修炼过的样子。
他百思不得其解,只能慢慢运气重头来过,试着从第一劫引气劫开始练起。
虽然曾经练过,熟门熟路,应该很快就有进步,可现在满身是伤,修炼速度大大减缓在所难免。
在这陌生充满未知的环境里,这无疑让人很不安。
边宁静静呆了大约一个多时辰,在他不懈的努力下,终于慢慢引气入体,再次踏上修炼的道路。
可这也让他五感的感知愈发的敏锐,一身创口带来的痛感便更加清晰地传来。
纵然号称铁汉,他也是肉做的,虽不至于呼出痛来,但额头的细汗,也能看出他忍得很辛苦。
就在这时,门吱呀一声开了,走进来几个人。
其中一个打扮怪异的贵妇,一看到边宁睁开的眼睛,就激动的冲上前来,握住边宁的手,“小铭,我的宝贝儿子,你终于醒了!你吓死妈妈了,知道吗?以后不要再这么吓妈妈了好不好,妈妈……”
正在她打算喋喋不休的说下去的时候,边宁开口了,只说了一句话,她眼珠子就瞪圆了。
边宁问,“尔乃何人?”
贵妇被噎的够呛,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死死盯着边宁,“我的乖儿子,你说什么胡话,我是你妈啊!”
虽然不知“妈”这个字代表什么,但“儿子”大约能听得懂,边宁不知这个女人为何认他为“子”,但他却实事求是的说道,“这位夫人,吾不识得你。”
那贵妇翻了个白眼,抡起巴掌就想给他来一下,但看到他头上缠绕的绷带,还是没下去手,只得回头去看丈夫和医生。
她的丈夫见边宁眼神茫然,并不似在恶作剧,忙问身边的老者,“邹院长,我儿子这是怎么了,是不是神智不清醒?”
那老者没有立即回答,而是走到病床前,翻开边宁的眼皮看了看,然后又仔细看了看他的伤处,还没等他说话。
就听边宁又问道,“尔等何人?此乃何处?”
没人回答他的问题,老者检查完了,对焦急等待的贵妇道:“姜太太,如果我没看错的话,令公子应该是失忆了。”
“什么?失忆了!怎么会!”贵妇夫妇几乎是异口同声的惊叫。
“邹院长,你再仔细看看。”贵妇已经傻了眼,不能相信儿子居然失忆了,那中年男子倒还镇定,想让老者再确定一下。
老者没有再去看边宁身上的伤口,而是掏出一个手机,问道:“姜少爷,你见过这个东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