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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明黛还有些后悔没能再快一些,却不想这几步路的距离反而救了她一命。
她但凡来早一步,估计也会被炸个正着。
“看样子这里应该是附嵌了一个幻阵。”明黛猜测道。
原先在结界中,李冀消失的地方是一处假山石,但此时所有阵法失效,浓雾里竟是显露出一道门来。
刚才徐岷玉便是从那门外跑进来的。
很显然,李冀心狠手辣地将整个李府都纳入道场,想杀光所有人来祭幡,却谨慎地给他自己留了个后路。
但这里虽然有幻阵,却并不是噬魂阵的阵眼。
真正的阵眼就如明黛所预料的那样,被李冀随身携带着,若他通过这扇暗门离开了李府,那里面的人就彻底出不来了。
当然,那只是正常情况下。
作为一个普通人,李冀精心布置这么多年,做了个这么大个局,将整个启玄镇的人都拖进来,确实有几分本事,要不是明黛一行人追着李盼儿的行踪来到了这里,今日后果恐怕不堪设想。
只可惜,就算他再有本事,也架不住有人会开挂。
明黛越想越觉得匪夷所思,忍不住问他:“李府明明有这么多门,你怎么会想到炸那里?”
徐岷玉也很懵:“你先前不是说让我和师兄在外面找个地方等着么,我俩们刚好在这附近转悠,所以一时情急就炸了这个门。”
明黛:“……”
这算什么?百分百炸中阵眼?
换成小说里的龙傲天估计都不敢说自己有这种本事。
烟雾散尽,周围的人也陆陆续续忙活起来,互相搭手救助。明黛下意识地扫了眼四周。
“云时呢?”
“师叔,我在这。”
徐岷玉是个一条筋的,满脑子都想着要赶紧救人,破开门之后就不管不顾地往里冲。
云时则眼尖地瞧见了那爆裂中夹杂的一道身影,于是特意落后了几步前去查看。
一直忙到这会儿,他才从门外走了进来,小小年纪眉头紧皱,像是在思索着什么。
“怎么样?”
“唐长老。”
明黛正想问问云时有没有找到什么有用的东西,却不想转头便瞧见另一道颀长的身影也跟在云时身后从门外走了进来。
那人身着一袭绾色衣袍,怀中抱着把瑶琴,唇若三月薄樱色,眼眸温和如春雪初霁,平添几分儒雅,不过刹那便吸引住了众人的视线。
“看来事情都已经解决了。”他淡声笑道,明明脚下遍是废墟与血腥,却莫名让人如沐春风。
竟是谢惊安。
上次蓬莱阁的接风宴上,他中途不知何时退了场,之后明黛就再也没见过他,没想到竟会在这里碰上。
“……谢道友怎么会在此处?”明黛险些没想起来他叫什么,愣了半天记忆才慢慢回笼。
幸好,她这回没有再喊错。
谢惊安柔声道:“正好途经附近,瞧见此方邪气冲天,便想着过来看看,没想到正好碰见了这两位小道友。”
明黛瞬间反应过来:“刚才那琴音是您?”
谢惊安微微一笑,倒也没说究竟是还是不是,但他怀中的瑶琴已然说明了一切。
云时原本想说些什么,见状自觉地拉着徐岷玉进去李府寻找找师弟师妹,留下明黛二人攀谈。
谢惊安抬头看向半空中那一杆阴气未散的噬魂幡,眸色逐渐发深,问:“此地主人是邪修?”
“对。”明黛点点头,接着便跳过李府内的各种情感纠葛,将今日发生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
谢惊安听完倒是没有太多的表情变化,依旧是那副温和无害的模样,但明黛却莫名能感觉到他的情绪慢慢沉了下去,甚至有些负面。
但他掩饰地很好。
他看着眼前这一片狼藉,目光沉沉地说:“邪修修器不修人,这噬魂幡已经见了血,若是就此放任不管的话,今后恐将继续祸害人间。”
明黛:“这一点我也考虑过。”
李冀已经死了,但那幡中冤魂未散、力量也还在,若是被有心人拿到手,估计又会掀起一场风波。
除此之外,噬魂幡这种邪器不同于其他灵器,只要邪器本体没有被损毁,即便没有人类驱使,也会自动吸纳周围亡魂,假以时日,再度滋生恶鬼为祸四方也不是不可能。
明黛面色凝重地说:“此事毕竟和我峰弟子有关,我打算将它先带回师门去,交由各前辈定夺。”
谢惊安闻言微微颔首:“倒也不失为一个办法。”
但片刻后,他又蹙眉道:“只不过,对于这些几百冤魂而言,剑气过于刚强,一旦幡旗被斩断,怕是容易魂飞魄散。”
明黛微怔,她倒是没想到这一层。
“那依谢道友看,该如何是好?”
话音落下的同时,她突然想起谢惊安刚会儿抚的那段琴声似乎有静心的作用,连忙问:“谢道友可会超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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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惊安一愣,随即无奈笑道:“恐怕要让唐长老失望了,某虽略通梵乐,但超度一事怕是还有些难度。”
明黛皱眉:“啧,那看来得去找佛修才行了。”
专业的事就该交给专业的人去做。
可据她所知,大部分剑修与佛修之间的关系似乎都有些不太对付,以至于这会儿一下子让明黛去找佛修,她都不知道该从何下手。
她以前应该没有得罪过什么佛修吧?
似乎是看出了她的为难,谢惊安思忖了一下才谨慎开口道:“梵刹与妙音门相去不远,唐长老若是信得过某,可将此噬魂幡交由某,待回程时顺道送往梵刹。”
梵刹,原本是古代寺庙的别称,如今则是特指一个宗门的名称,门下弟子皆是出家人,相当于禅宗。
明黛闻言顿时松了口气:“那便拜托谢道友了。”
谢惊安轻笑:“举手之劳而已,长老不必多礼。”
目光掠过四周,他脸上的笑意又慢慢淡了下去,道:“场上阴邪之气甚浓,短时间内恐怕无法自然消散,唐长老,某先失陪片刻。”
听这意思,他是打算去驱邪了。
有人帮忙善后,明黛自然不会阻挠,甚至还主动让了个路。
“此物邪祟,道友小心。”
谢惊安身上总是带着一股儒雅的书卷气,连带着明黛每次同他说话时也不由得有些文绉绉的。
好在她语文学得够扎实,倒不至于丢人。
等到谢惊安离开之后,两个小徒弟很快又重新凑了上来。连带着还有之前分守各处的李盼儿和奇安。
后两者身上多多少少都挂了不少彩,尤其是负责断后的李盼儿,大大小小的伤口添了无数道,最后在云时和徐岷玉的帮助下互相搀扶着走回来的。
不过比起自己身上的伤,李盼儿这会儿显然更在意身边突然冒出来的这两个人……嗯,还有这一头虎。
原本她以为小师叔的出现便已经够令人意外了,没想到师兄师弟们竟然也都来了?!
其中一个还是以这样的形态?
小姑娘沉默地挂在云时肩上,难得有些恍惚。
……所以,有谁能告诉她现在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吗?
◎想不出来了◎
李盼儿其实很想问“你们为什么会在这儿”,但此时显然不是适合闲聊的时候。
先前与那些纸兵的战斗已经消耗了她太多力气,体内本就不多的灵力几乎被抽干,经脉丹田都在隐隐作痛,浑身上下那些大大小小的伤口更是疼得她说不出话。
奇安的情况也比她好不到哪去。
一身白净的皮毛上血迹斑斑,甚至还有不少地方都结成了血块,有他自己的,也有别人的,颜色深浅不一,看起来触目惊心。
明黛从云时手中将人给接了过来。
“还能坚持得住吗?我先带你们去房间里上药。”
李盼儿咬牙点头。
“去……我弟弟那……”
李景舟从小习武,少不得摔跤受伤,身边最不缺的就是各种名贵药材。后来他引气入体、开始修炼,李父更是不知从何处寻来了许多灵药,几乎堆满了他的库房。
最初刚知道所有真相的时候,李盼儿也曾伤心欲绝,觉得父母偏心、重男轻女,但现在想来,李景舟其实也挺可怜的。
毕竟他直到死也不知道,他从小敬仰的父亲其实一点儿也不爱他。
既然女儿可以是用来交换利益的筹码,那么儿子也可以是他李冀用来“操控”自我命运的替身、是他实现梦想的木偶;必要的时候,甚至就连相濡以沫这么多年的妻子也可以成为他向上攀登的垫脚石。
归根结底,他只爱他自己。
……
因为今日李府之事,整个启玄镇都乱成了一锅粥,短时间内估计很难平静下来。
云时心细,留在前院帮忙,徐岷玉则跟着他们一起去了后院。明黛抱着李盼儿,奇安慢吞吞地跟在她身边,徐岷玉则拿着他的小铁剑在前面开路。
在李盼儿的指引下,他们很快便找到了李景舟的房间。
但由于那屋里的尸臭味是实在是太重,别说了几个小徒弟了,就连明黛自己也有些受不了。
于是她毫不客气地扫光了所有灵药,转头又带着小徒弟们回到了李盼儿自己的院子里。
到处都是红灯笼、红窗花,放眼望去喜气洋洋的,但细看之下却又莫名地冷清空洞,让人不由得心头发闷。
进了房间后,放眼望去同样也是大片大片的红,但最引人注目的,还是地上散落的那些链条和四处张贴的黄色符纸——上面没有灵力波动,却足以看出这个家曾经有多令人窒息。
这回,连一向跳脱的徐岷玉也难得沉默下来。
“那是我母亲去民间一座有名的道观里求来的。”见众人都在看那符纸,李盼儿不由得哑着声音多说了两句。
这些天来,她想尽各种
', ' ')('办法逃离,忙活了这么久,兜兜转转又回到这个房间里,一时间,她竟然也说不上来是种什么样的心情,只觉得一切仿佛都变得很遥远。
当初李盼儿离家出走的时候并没有同任何人提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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