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棠抿唇撇嘴,方才瞧着那家人倒像是个知礼的,连家里的小厮都管教得文质彬彬的,不过刚中了探花就急着来攀丞相府的亲 ,谁知道是不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呢。
只不过,真是奇怪,这结亲前纳采、问名的规程多着呢,怎么文妙儿这亲定得这么快,聘礼都给下了?竟还比她家姑娘快了这么多。
前来送礼的两名小厮穿着藏青色的圆领袍,行走间颇有文士风范,与文府管家核对过礼单之后,他们并未直接回府,而是折去了闹市的一家茶楼。
坐在二楼上独自饮茶的公子如玉,一身雪色长衫颇趁他风姿,仅仅是倚在栏杆处饮茶,便引得楼下无数年轻娘子抬头注望,正是之前屡屡在文会夺魁,今年又中了探花的宋清辞。
只是他的神态并不悠闲,像是在等什么人,眉心时而拧起,待远远瞧见自己眼熟的两个家丁时,才目光一亮。
哟,来了。坐在他对面的黑衣男子一笑,显然是宋清辞的友人。
公子。两名小厮一前一后进了茶楼来到宋清辞面前。
如何?宋清辞抓着茶盏的手指微微收拢,眼神期待。
很是顺利,相府夫人似乎很高兴,都没有多加盘问,连聘礼的数目都没有亲自点,乐呵呵地就进屋去了。
听了这话,宋清辞才心上一松,前日放榜,他刚中了探花,文家便暗示要结亲,当时听了这个消息,宋清辞激动得不知要说什么才好,他那日见了文家小姐一面,几乎日日魂不守舍,茶不思饭不想,亏得在那之前早就考过殿试了,否则他这探花恐怕要落空。
刚得了探花郎,他正想着要如何才能向那位相府小姐提亲,毕竟宋家地位低微,就算是他中了探花,那也够不着相府的门槛,谁承想相府竟主动来了人。
之后宋清辞日日觉得自己活得不大真实,紧赶慢赶准备了聘礼过去,就怕中间生了变。
我就说嘛,婚姻何等大事,相府一诺千金,怎么会同你开玩笑?黑衣男子笑道,那我先祝宋兄早日抱得美人归了?
黑衣男子眼神狎昵,他真不明白,那相府的千金生得虽是明艳活泼,可也不是什么绝世美人,怎么就惹得宋清辞这般念想了。
不过能和相府攀上亲家,那倒真是引人艳羡。
宋清辞抚了抚胸口,好似还在做梦,确认道:连臣,我真和相府结亲了?相府只有那一个千金吗?你没弄错罢?
赵连臣道:自然,这谁能认错,全京城的人都知道相府千金文妙儿明艳动人,你小子艳福不浅。
他是由衷羡慕,能跟文丞相攀上亲家,宋清辞又刚刚高中,未来定是前程似锦。
公子,相府夫人说,择日邀公子去相府一叙,亲自谈谈婚事。
一旁的赵连臣听得直咋舌,聘礼下了,人还要请过去再瞧瞧,这是多中意这个女婿。
清辞,你就不觉得蹊跷?那日你见了文小姐一面,想必她也对你倾心不已罢?
宋清辞耳根子烫了烫,道:连臣,这种话不要乱说。
赵连臣见状但笑不语。
两个传话的小厮下去,宋清辞敛目轻笑 ,看了看赵连臣,道:前日你说要去拜交宁将军,结果如何?
闻言赵连臣立即面色一哂,别提了!门都没进去!宁将军现在册封了功勋,为武将之首,哪儿有那么容易见着。
他吃了闭门羹,倒并未因此有一点怨怒,说完竟还由衷高兴起来。
不过,陛下赐宁将军的将军府可真是气派,清辞你说,这京城的武将是不是要翻身了?
自先帝一来,朝廷着力打压武将风头,是以偌大的京城武门寥落,满满望去皆是青袍的文臣。
但是十年前漠北一战,危及乐朝存亡,突厥率兵攻至距京城三十里外的阳关,姬氏帝位岌岌可危,乐朝却根本无人可用。
千钧一发之际,还是一个黄口乞儿带兵打了出去,谁承想这仗一打便是十年,可见乐朝重文轻武这些年,领土都被外族侵蚀到了何种地步。
如今十年已过,当初的乞儿已成今日战功赫赫的大将军宁徽,而身为武将之后的赵连臣对宁徽是由衷地佩服。
战场上的功绩,那可都是拿命换来的,丝毫作不得假。
宋清辞抿了口香茶,轻轻摇头,不好说,天家最忌武将结交,今既已出了宁氏,短时间之内恐怕不会有第二个了,连臣你还是收收心思,听伯母的话安心考取一个功名罢。
赵连臣欲言又止,先帝崩逝前,乐朝领土尚未收复完全,当时有传闻,说先帝带病在祖宗牌位前跪了一夜,觉得自己愧对列祖列宗,还给当时年幼的太子容立下遗诏,说切不可过度打压武将,否则今日之难便又会卷土重来。
若宁徽再受打压,全天下的武人心都被寒完了,以后再有什么事,谁肯为姬氏卖命?
赵连臣心里转了几回弯,不管结交不结交,他一定要见这位宁将军一面。
镇远军刚回京,宁徽的身份放在京城炙手可热,有如赵连臣这般想法的岂止是寥寥。
府邸刚分下来,还不及怎么装点修缮,大量的玉器珠宝就送了过来,古董花瓶等珍玩更是不在话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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