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寻找父亲,她大力推开书房的门,见到负手背对自己而站的父亲,头一次大声道,“父亲,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我虽不懂政务,但与父亲永远是一体。可我作为一介女流,誓死不愿充入教坊遭人肆意轻侮,赧然苟活不如自绝于世,母亲早逝,如今泠儿不孝,要先于您走一步了!”
就在她拉开刀鞘,眸中的决绝映在刀匕寒光之上时,甄父开口了。他的背影仿佛一下子佝偻下去,整个人也瞬间苍老了了十岁,他转过身,眼中寂然,一字一句慢慢道,“泠儿,你得活下去。”
甄素泠听罢,睁大了眼睛,目光中尽是惊愕与不敢置信的恼怒。
“……父亲?”
甄父嘴唇翕动,说出的话语令甄素泠浑身冰冷,听完她整个人早已经麻木,手中紧握住的匕首也因为主人的脱力掉在地上,发出咣当一声。
显得绝望而讽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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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素泠闭上眼没一会,就又睡着了。她这回做了梦,梦到自己第一次见到太子的情形。
皇后娘娘给三品以上的官员下了赏花贴,接各位适龄的女孩儿进宫,用的名头是咏赏夏日繁花,但是各家都心照不宣,太子殿下满了十七,到了该选正妃的年纪了。
不管别人心思如何浮动,甄素泠始终抱着无所谓的态度,将进宫之行就当走个过场。她读过四书五经,也背着甄父偷偷摸摸看过诸如西厢记一类绘情说爱的话本子,对张生那种人实在是欣赏不来。她敬佩的是能为社稷请命,为黎民忧心的清流臣子,他要如同爹爹一样,作为帝王的纯臣,一心只为了皇帝,不依附于任何势力,在一众熙攘争利的浊流中自在逆行,上敢谏帝王,下可安民心,她为他红袖添香,生儿育女,两人能够毫无隔阂地谈论大事小情,做到夫唱妇随。
那个时候她还没到说媒的年纪,但是因为自幼读书甚多,已经隐约有了自己的择偶想法。
然而赏花宴结束,皇后却将她叫进了内室,递给她一块玉佩,笑着对她道,“本宫看你是个好孩子,这块玉佩赏你了。”
她一头雾水地谢完恩,又听皇后感叹道,“本宫一直想生个女儿,可惜天不遂人愿,第一眼见到素泠,就觉得有缘,以后有空了,可以常进宫来陪伴本宫,让本宫也能聊以慰藉。”
甄素泠听完皇后的话,蹙眉盯着手中的青绿玉佩,只觉这是一块分外麻烦的烫手山芋。
皇后说完,又闲聊了两句就挥手让她退下了。甄素泠出了宫殿门找了一个引路太监引路,小太监左拐右拐地把她引到了一条僻静宫道上,因为不熟悉宫里的路,等到发觉路越走越偏,根本不是来时的路时,抬头看到一个穿着白色绣服头戴顶冠的太监等在尽头,看上去似乎有备而来。
白衣太监的身材圆圆,很有福相,在那里应该等了很久,一见到她,就挥了下拂尘,令小太监退下去,同时躬身上前,一脸笑眯眯的表情,“奴才安常给甄小姐请安。”
甄素泠警惕地看着他,“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