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婉宁在柳氏跟前自是小女儿娇态,当下也不隐瞒,将她听到的话说了出来,“娘,你看看,我们才是她的亲人,她到好,就惦记着她外祖家的表姐。”
柳氏安抚她道,“这有甚么可值得你生气的?她打小就在侯府,自是与他们较亲近。”
“我心里头就是难受,”顾婉宁说道,“明明娘您待她那么好,她偏是个不记好的。”
柳氏搂着她,轻轻地劝道,“我儿着相了。她是你二叔留下的独一个孩子,我待她好是就应当应份的,这其二嘛,她是主,我们这是伺候她,要将她伺候得舒心。”
“娘,这什么伺候的,也……”顾婉宁极不喜欢“伺候”这两个字,那都是下人们的事,哪里是她这伯府姑娘该说的话?
柳氏闻言,含笑地看着自家女儿,伸手亲昵地点向她鼻尖,“听着很不顺耳吧,是吧?”
见顾婉宁点点头,她教道,“论亲戚血缘,她实是你堂妹,可论身份,只有咱家伺候她的道理。”
顾婉宁还是有些不服气的,柳氏搂着她道,“这入了宫,也是伺候人的差使,便是伺候陛下伺候太子,都是伺候人的事。可真伺候了陛下或太子,得了恩宠,就能翻身为主,你看那谢氏,还不是以再嫁之身成了宫中的贵妃娘娘。”
谢贵妃,年少时远嫁,后因丈夫亡故回京,被景安帝纳入宫中,极得景安帝恩宠。
顾婉宁羞红了脸,“娘,我……”
柳氏慈眉善目,“明儿到长空侯府,你只管跟着你二妹妹,别的事,你一概不管。”
顾婉宁似察觉到了什么,压着心跳,乖巧地在柳氏跟前应是。
这边母女相得,极为融洽,到是第二日清晨,永定侯府张氏那里发了好大一顿脾气,侯府名下的铺子不知被哪个人盯上了,竟是接二连三地曝出谣言来,竟指他们铺子做生意无德,有个米铺子还传出来将陈米掺入新米中售卖,不光如此,且分量不足。
张氏先前还不以为意,也不过是过了一夜,就感觉这铺子开不下去了,先前买了米的人都跑来退钱,一个个地将铺子全堵了。她到是想报官,可陈米掺新米的事,这事她自个清楚,只得无奈退了银子——退银子的事,她自是不会认了这陈米掺新米的事,自是好一番说道的,是为着证明自家铺子并未行过此事,就权退了银子。
大清早地退银子,真退得张氏面上生火,铺子的生意本就不好,且侯府还靠着这几个铺子售卖江南的米以供生计,这如今一退银子,到让张氏恨不得令人打发了这些个刁民。但京城之地,真将事儿闹大了,恐也不好收场,还得替宫里的谢贵妃撑着名声,且陈米掺入新米之事是真,她真怕这事引到自己身上来,便急着将银子都退了,只是这会儿看侯府的账上少得可怜,又还得往宫里送银子,真将张氏逼得甚急,更想去寻顾惜宁吐吐苦水。
不光这事,还有另一事儿更让她光火,昨儿太子又被训斥,顾惜宁经由三皇子之口捐献银子的事,是这事令太子“无端端”地坐实了私吞赈灾款的名头——她真是一边儿想顾惜宁吐吐苦水,好从顾惜宁手里漏出点银钱来;又一边儿地埋怨顾惜宁行事没恼子,竟又拖累太子。
她这边着急上火,还得让长女顾元娘与次女顾嫣娘去长宁侯府,还得吩咐着长女要好好儿地顾好顾惜宁,说这话的时候,她心里憋得慌,可没办法,谁让顾惜宁还是个县主呢,将来她入东宫,女儿也得让她顾着。
不光张氏光火,宫里的王皇后差点气得七窍生烟,再没有往日的佛心佛意,更把谢贵妃传到静安宫,借着她不恭的由头狠狠地训斥了谢贵妃,将谢贵妃训得面上无光,涕泪直流,待出得静安宫时,她还得装作无事人一样。
待回了静安宫,谢贵妃真想立即将顾惜宁传入宫里好好训斥一番,吩咐着身边的人道,“传季嬷嬷回宫。”
顾惜宁前往长宁侯府之时,就听说了永定侯府名下铺子的事,一时间心情大好,这才是个开始,等将来还有的永定侯府倒楣呢——她呀,现在就喜欢看永定侯府倒楣呢。吃了她的,吞了她的,都得给她吞出来,她也不要,就全送给景安帝得了,当然她更乐见景安帝同太子“父慈子孝”。
李清月在长宁侯府里迎客,时不时以大姐姐的姿态指点着李清欢,似个最好的大姐姐。“这位傅相府上的二姑娘,你叫声傅姐姐就好了。”
傅二姑娘素来自傲,京中贵女也就几个人能入她眼底,若不是碍着面子,她恐怕也不会来这小小的花宴。这个时节了,天气又热又闷,着实不是什么赏花的好时节,且长宁侯府有何名花可赏。她见着传闻中的二姑娘李清欢,也就视线一扫而过,权作认识。
李清欢到想躲个清静,着实不喜欢这种迎客的场面,可又被长姐拉着,她不得不在这里一一认识上门的贵女们,这傅相府上的姑娘,她是听说过的,据说诗画一绝,是当世难得的才女,可对着自家长姐这般热络,就算是傅二姑娘如何冷淡,她不得不硬着头皮唤了一声,“傅姐姐。”
李清月拉着傅二姑娘的手就不放开,似见着亲人一样,“傅姐姐,这是我妹妹,排行为二。”
“李二姑娘,”傅二姑娘也招呼了一声,并未见半点热络,将手自李清月手中抽出来,“平鸾县主可到了?”
李清月面上一滞,立时就带出几分笑意来,“傅姐姐你也知县主的,这会儿约莫还在路上呢。”
“这说我呢?”
谁知她话音才落,就听见着娇俏的声音,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平鸾县主顾惜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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