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慈道:“母亲和姐姐这几日忙与婚事,都有些疲累,我记得百味斋有味点心,唤做椰香水晶糕的,清甜解暑,哦对了,还有一味甚么什锦果味甜酒的,好似也很开胃,只是这两样素来少,买的人却多,恐怕排队也要好些时候,你与宝湘同去,换着排队买来。”
二人忙道:“是。”
蔡婆婆正盯着小丫头扫院子,听见了道:“这是二姑娘心疼你们免受烈日照顶之苦,记得且不可贪玩狂妄,府里正忙,买了就赶紧回来,也好帮帮手。”
二人又乖乖应下。
温慈笑着目送他们出去了,自己回了房间,坐回榻上翻开那本书,见是一本民间杂记,叫甚么《群英荟萃》的,看了眼序言,讲得是这世上了不得的人物们,她随意瞄了眼目录,见当先一条是“北疆传奇:忍辱含垢,信王十日反击”。
温慈心中一动,翻开第一页看了起来,这一看竟就这么看了进去。
讲的是信王在北疆绝地反击的一战。
信王刚到北疆,就遇上北狄大军围城,连地形都来不及熟悉就要抵御敌人,北狄兵强马壮,武器精良,仓惶之下应战,信王如何能打赢呢。
信王自知此战凶险,便去信示弱,只说自己刚到北疆水土不服,见了北狄强兵悍将,更是腿脚发软,请求让他歇息五日再应战。
此信一出,北狄的嘲笑声顿时响彻北疆,而北疆的战士们却个个抬不起头来,北疆的百姓们虽不敢口出恶言,但私下辱骂者却不在少数。
北狄虽看不起信王,但也担心有诈,因此只让他休整三日,信王当即感恩戴德,北狄气焰愈发嚣张。
三日后,信王出战,却在战前当着敌我双方将士的面被马儿一个蹶子摔了下来,顿时狼狈不堪,北狄将士大笑,愈发轻视。
此后几日皆战败而回,北狄见他如此懦弱无能,心生捉弄之意,此后并不如何猛烈攻击,将他当做笼中兔子一般辱弄摆布,信王对此战战兢兢,大明数万将士目呲欲裂,却敢怒不敢言,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的王爷、将帅被敌人侮辱玩弄。
第十日战前对阵信王更是被生被擒,他缩成一团只顾发抖,对方大将见他如此无用,心中又生出狠狠□□大明皇室的心思,言只要信王从他□□钻过去,便放了他。
信王想也没想就答应了,北狄大将猖狂大笑,身后将士也都冷眼看笑话,信王得以近了北狄大将的身,他作势跪下去,却突然猛虎扑食一般朝大将扑去,指尖利刃滑过他正得意昂起的脖颈,北狄大将被一刀毙命。
他的鲜血喷涌,浇了信王满头满脸,好似罗刹在世。
北狄被这变故惊呆了,等反应过来时信王已抢了兵器又接连斩杀三位将领,北狄大怒,但就在此时,北狄大军背后不知何时突然出现数万大明将士,与前方将士前后包抄,北狄大军被瞬间包了饺子。
那一战,北狄被歼灭近三万人,俘虏一万八千人,剩下的如逃窜的老狗一般仓惶逃回草原。虽后来又怒而举兵前来报仇,但大明士兵绝地反击,气势正盛,如何是对手,因此三战三败,半月后便与大明议和,商定永不再犯。
信王因此一战成神,有关他的传说,哪怕他离开北疆好些年,依然为人所津津乐道,敬佩至极。
最后一字看完,温慈这才缓缓吐出一口气,展开手心,已微微见汗。
她忍不住再看向目录——忍辱含垢?一国金尊玉贵的王爷,为了打退北狄,竟能做到如此。她扯了扯嘴角,果然是好一个能忍的人物。
宝湘两个回来后,她先去给温慧送点心果酒,却见她歪坐在榻上神思有些恍惚,与她说话时也有些心不在焉,不由叹了口气,叫红珊几个好好照顾,便带着另一份去了正院。
她刚进院子,就听里面发出‘噼啪’一声脆响,接着父亲摔帘而出,满脸隐怒的走了。
宝蜻犹豫道:“姑娘,想必这会儿太太那里正忙,不如咱们等会儿再来吧。”
温慈颔首:“你说的是。”想了想,叫来宝湘吩咐道:“你去把点心果饮交给李嬷嬷。”宝湘答应着,温慈便带着宝蜻宝蝉回去了。
晚间值日时,宝湘告诉她:“姑娘,说是老爷把姜姨娘停放在了普乐寺,要做七七四十九日的法事,之后再葬入祖坟,祭享家庙。夫人不允,老爷发了脾气,夫人这才摔了杯子。”
帐中的温慈咧了咧嘴:“父亲对姜姨娘倒是用心了。”
宝湘压低了声音道:“姑娘,您说,老爷能做成吗?”
“做成?”温慈眨了眨眼皮:“三日后就是姐姐与信王殿下大婚,父亲此时为了一妾室大兴祭奠,这是打谁的脸呢?再者,便是皇家不在意,信王不在意,外祖父也不会允许父亲如此羞辱母亲。”
说着笑了笑:“父亲,除了在办案上成熟敏锐,其他事上还是一如既往的单纯。”
宝湘可不敢接这话,两人也没在说什么,很快睡了过去。
第二日起来时,温慈的脸色有些白,眼下发青,精神也不是很好。
宝蜻进来伺候时见了,忍不住担忧:“姑娘这是怎么了?可是病了?后日就是大姑娘大婚,您这样子如何见客呢。”
温慈笑了笑:“没事,天热了,有些没睡好。今晚放两块冰好好睡一觉也就是了。”
正说着,宝湘进来了,道:“姑娘,大姑娘方才出门了,说是要去寺里还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