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正卿别的犹可,见着这本一直在寻找的《治世明言》,却是绿了眼,脱口道:“什么你的我的?你是我的娘子,你的东西不就是我的东西,分什么彼此?”
甄玉一怔,咦咦,好像说的挺有道理的。老子现在不能立功了,如果这厮立了功,他的功劳不就有老子的一半么?
王正卿话一出口,马上有些悔了,唉,明知道人家硬气,说话就该放软些才是,这么说她,若是她恼了,撕了书,就得不偿失了。
王正卿努力调整情绪,调出一腔柔情,挟起一块桂花糕道:“来,吃糕吧!”
“刚吃过,不想吃了。”甄玉傲骄地挺着胸,把书翻得“哗哗”响。这厮想要得到这本书,不惜放低身段了。但是呢,老子可不会这么轻易给他。
王正卿见甄玉不领情,只得自己把桂花糕吃了,桂花糕一入口,就赞道:“你这糕做得不错,好厨艺。”哈哈,知道我爱吃这等口味的桂花糕,特意做了等着我,这会又矫情。女人啊,你真是复杂的动物!
甄玉斜了王正卿一眼,皮笑肉不笑道:“这糕是夏美人做了来孝敬我的。”
“呃!”王正卿这会急于讨好甄玉,闻言道:“她一个妾侍,得空儿自然要来侍候你,不值一提。今晚她行径儿不大妥当,转头叫她来给你赔礼罢!”
“嗯!”甄玉听着这话,心里莫名的烫贴了。嘿嘿,说话是中听了,但凭着这几句话,就想从老子手中哄走这本孤本,却是做梦。
王正卿心下着急,深怕甄玉毁坏孤本,可又不能硬抢,一时逼着自己静心,或者,要牺牲一下色相,让甄玉高兴一下?
甄玉见王正卿端正坐姿,一副要谈心的模样,也不意外,看到这本孤本,他能挪动脚步才怪?
王正卿先问起这本书的来历。
甄玉斟酌言词道:“先前病着无聊,便找了几本书来解闷。胡嬷嬷想逗我开怀,便到外面淘一些闲书进府。偶然的,她倒是淘到这本孤本。我见着,知道这本是难得的,自然收进房中,自己好好看一遍。”
多少人寻这本孤本而不得,偏她走了狗屎运,偶然一淘,就淘到了。王正卿有些嫉妒甄玉的运气,摸摸鼻子道:“转头叫胡嬷嬷多出去逛逛,看看能不能再淘几本孤本进来。”
“正有此意。”甄玉脱口道。她说着话,就在王正卿旁边坐下了,把书放到袖子内,想看看王正卿为了这本孤本,能做到什么地步。
王正卿心中有计较,一时便又挟了块桂花糕,喂到甄玉嘴边道:“这糕味儿不错,再吃一块罢!”
先前在王府时,夏初柳是掌握了甄玉和王正卿的口味,知晓他们都爱吃桂花糕,因下了功夫学做桂花糕。她今晚做出来的桂花糕,完全照着甄玉和王正卿口味来做的。甄玉适才吃了两块,有些意犹未尽的,现下王正卿挟着桂花糕喂到嘴边,她便咬了一口。
王正卿笑一笑,缩回手,眼睛看着甄玉,把桂花糕凑到唇边,就着甄玉适才咬下的月牙形中,也咬了一口。
甄玉怔怔看着王正卿的举动,突然的,全身起了鸡皮,他,他想干什么?
“香、甜、软!”王正卿吃完桂花糕,俊眼斜着甄玉,语带双关评价。
甄玉看着王正卿的騒样,莫名有股冲动,很想抄起桌上的茶壶砸在他头上。
王正卿看着甄玉,见她有些不知所措的样子,手脚不知道往哪儿放,眼睛更不知道要朝哪儿看,一时暗得意,只要小小手段,还拿不下她?
甄玉眼睛终于落在装着桂花糕的甜白瓷碟子上,感觉着这物事可能比较趁手,一时抄起,连着桂花糕一起,朝正装騒包样的王正卿头上拍下。
作者有话要说:节假日窝在家中码字什么的,是不是值得鼓励呢?
☆、深夜扮娇巧
胡嬷嬷等人候在门外,隐约听得房内有喁喁细语,一时露出会心的微笑。
立夏和半荷也相视一笑,三夫人努力了这几天,终是和三爷和好了么?
她们才松了一口气,就突然听到“咣”一响,有瓷器摔在地下的声音,接着是王正卿的喝骂声,一时大惊,顾不得许多,推门冲了进去。
甄玉一个碟子拍下去,马上弹开几步,眼尾扫过,见王正卿头上顶着一块桂花糕,额角渗出血来,心下知道自己太冲动了,却不慌张,待王正卿拨走头上的桂花糕,喝骂着要过来掀她时,只一掏袖子,把那本孤本掏了出来,掷过去道:“给你还不成么?”
王正卿一手接住孤本,脚步便一缓,又悲又喜的,为了这本孤本,受一回伤,挨一下拍,是值得的罢?
甄玉孤本一掷出去,这才有些后怕,正好胡嬷嬷等人推门冲进来,她一下冲了过去,拨开胡嬷嬷等人,冲出门外,决意找个地方躲一下,等王正卿走了,她再回来。
王正卿甩了甩头,把头上顶着的桂花糕甩掉,又抖抖衣裳,这才小心避开瓷器碎,跨到门边,一时见甄玉跑远了,也不打算去追,只回头吩咐胡嬷嬷等人道:“今晚的事,不许向外说。只说你们夫人不小心摔碎了碟子便成。有乱传话的,我会让她头上顶两块桂花糕,到院子里罚跪。”
稍迟些,王正卿手里拿着孤本,回到书房中。
侍书见他一副狼狈样,不由吃惊,问道:“三爷不是往三夫人房中去么?怎的这样子回来?”
王正卿不答侍书的话,只吩咐他打水来沐浴,一面已是急不可耐地翻开孤本,细检查一遍,见孤本完整,没有缺漏,这才放下心来。
且说夏初柳回了房中,想着王正卿的话,免不了得意,只要王正卿来见她,不怕笼不住他的心。因又沐浴一回,重换了衣裳,轻描眉,淡点唇,扮出一副清新脱俗的模样,想要一举攻下王正卿的身心。
她左等右等,直等得妆都快化了,还不见王正卿的身影,不由急了,唤小罗道:“你去打听一下,看看三爷安歇在哪儿了?”
小罗匆匆去了,隔一会回来道:“三爷从三夫人院中出来后,便往书房去了,现在书房中看书呢!”
书房这个地方,并不允许妾侍们随便进出,但是今晚么,她还真得去一趟。夏初柳只一沉吟,就下了决定,收拾了一下,遂款款出了房,朝书房去了。
王正卿沐浴洗头后,额角破皮的地方也上了药,一时散了头发坐在案前,只令侍书磨墨,连夜就抄录起那本《治世明言》来,抄到精妙处,免不了搁笔精读,赞叹一回,呷一口茶润喉,方才继续抄。这会儿,他哪儿还记得什么夏初柳?
侍书磨完墨,又过去榻上铺床,才铺好,就听得外面似乎有声响,他见王正卿抄得入神,便不敢打扰,蹑手蹑脚走到门边,推门出去,反手带上门,一眼见得夏初柳带着小罗站在门边,只得上前请安问好。
夏初柳进了王家这些时候,知道侍书是贴身服侍王正卿的,自然想收买,只是侍书是一个忠心的,她好几次让小罗塞给侍书好处,都被退了回来,无奈只得作罢。还是前日,得了机会打听得侍书的娘也在王家做事,便转而去买赎侍书的娘。侍书的娘得了好处,昨儿见着侍书,自然有一番话说。
侍书这会见着夏初柳,想着他娘的话,少不得道:“姨娘有什么吩咐?”
夏初柳幽幽道:“能有什么吩咐呢?不就是三爷答应过去瞧我,直等了半夜不见他的人影,不知道三爷是忘记了这事还是如何了,只不放心三爷,便过来瞧瞧的。只要瞧三爷一面,我便放心了。”说着翘首看书房门。
侍书见此,哪有不知道夏初柳心思的?便道:“三爷在抄书,等我进去禀一声。”说着自进去禀话。
王正卿听得夏初柳来了,这才想起答应去瞧她的,思及她是九江王赏赐下的,倒不好太冷落,便嘱侍书道:“跟她说,我明晚再去瞧她。”
侍书为难一下道:“三爷,夏姨娘说道要瞧您一面,方能放心回去。”
王正卿翻过一页书,才要说话,见书中掉出一片书签,书签上题着一句诗,便拣起瞧了瞧,心中突然打个突,随手合上书,转身去书架上找出一本书,翻到其中一页,看着里面的眉批,再对照手中的书签所写的诗句,招手叫侍书过去道:“你且瞧瞧,这书签的字和眉批的字是不是一样的?”
“三爷,这字体一模一样,一定是同一个人写的。”侍书很肯定。
“看来我并没有眼花。”王正卿手里攥着书签,喃喃道:“既然是他的书签,那么,他应该看过这本书了。只不知道他的物事,因何流落到外头,叫人拣了便宜。”
侍书不明所以,问道:“三爷说的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