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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素舒就从来没关心过物价这回事,也不知道到底谁说得对。

不过这会儿谁对谁错都不重要,一点小钱的事。

在一片混乱里,从小贩手机里传出了一声“支付宝到账122.5元”。

关素舒把人往后推,反过手机屏幕给小贩看:“付过了。”

“都走了走了,快走。”

走下山了学生还很忿忿不平,“奸商,还什么手工糖,你们看,这塑封上还印着工厂名!”

“要我说就得把他那摊子给他掀了!”

关素舒叹气,“你们学校扫黑除恶宣传是不是做得不到位啊?”

大家都是嘴炮几句,真要打起来准得怂,立刻又都嘻嘻哈哈了起来。

关素舒以往出门都是别人替她鞍前马后,头回管着一群小孩的安全,只觉得一个头十几个大。

下山后,看学生都老老实实吃饭去了,没有四处挑事,她这才回房间去休息。

关素舒和何仪玟是室友,何仪玟在校外画室做兼职,五一小长假便带学生出来写生,结果刚到廊惠县就收到家里妈妈受伤的消息,火急火燎地在宿舍群里问有没有人能帮忙带一天。

节假日哪哪都人多,关素舒不想出去又不想回家,看到了消息就应下来了,廊惠县就在会市旁边,风景也好,她便当是出来放风了。

收到了她的反馈,何仪玟发了几个大拇指,回复她:“辛苦了关关。”

关素舒:“你妈妈还好吗?”

何仪玟:“没有特别大的事,就是搬东西的时候把脚腕扭到了,我今晚就能赶回来。”

关素舒:“好,那我等你过来再走。”

呆是呆不下去了,她昨天晚上十二点才到,谁知道早上四点就有人来敲她的门,问什么出发,关素舒这才知道,他们是要上山画日出日落的,不足四小时的睡眠,她差点直接交代在山上。

和室友谈好了晚上交接时间,她撂下手机进浴室准备洗漱,还没来得及松口气,五分钟后,她几乎几乎是见了鬼的一个弹射蹦了出来。

浴室的淋浴开关上竟然夹着好些长头发,她忍着恶心捻起一根发丝扯了一下,发根竟然和长在开关上一样绷得老直了,这一下是恶心给恶心他妈拜年,给她恶心到家了。

想到昨天直接躺下就睡了的床,关素舒头皮都炸开了。

她早上一起胳膊上就开始长小红疹子,她以为是在路上碰了什么荨麻植物的原因,也没太在意,现在猛地再一想——得,这事不能细想。

看着被扔到床上的衣服和零零碎碎,关素舒脑补了一下螨虫全家族在上面蹦迪的情形,脸都麻了。

她现在住的酒店房间是统一订的,很普通的酒店单人间,床加电视柜一览无余,被套上还印着金色的酒店logo。

说是酒店其实环境更像宾馆,总之是和什么三星四星五星搭不着边的,她昨晚太困,灯都没开,倒床就睡。

要是常人估计也没什么感觉,但她是过敏严重的豌豆公主体质,决计受不了这种委屈,打了前台电话,详细说了房间的卫生问题,酒店态度倒是挺好的,提出给她再换一间房间。

换一间房,她也不敢住,打了家里电话,让司机立刻、马上来接她回去。

晚上九点多,何仪玟赶了回来,和关家的来接人的司机几乎是前后脚。她放下行李就陪关素舒下楼,见她顺手把带来的一些名牌衣服一股脑扔进了垃圾桶里,欲言又止,眼神里有一种“不愧是你”的复杂情绪。

简陋的酒店大堂外,一辆高档豪车停在门口,穿着正装的中年男子一直站在车旁等待。

酒店没有门童,前台探着脖子往外探头探脑,只觉得那亮澄澄的车灯照着,连大堂都更亮堂了。

“关关,真的谢谢你,等放假回去我请你吃饭。”何仪玟将关素舒送到了楼下。

知道她家卖水果营生,并不富裕,关素舒道:“不如请我吃水果吧,假后见。”

“好,一路顺风。”

何仪玟挥着手,目送关素舒出酒店。

早早等候的司机弯腰替关素舒拉开了车门,态度殷切周道。

这一套流程行云流水,看过太多次,何仪玟已经由对贫富差距的震撼到如今的司空见惯了。

三年的时间一晃而过,等明年毕了业,马上就要分道扬镳了。

人和人出身的差距,很多时候就已经决定了以后会走的路的差距。

何仪玟心里很清楚,尽管现在她和关素舒是室友也是朋友,可一旦毕业,她们的人生轨迹大概就再也没有交界点了。

月亮亮堂堂地挂在天上,只是再亮,也是隔着距离的。

轿车逐渐消失在黑夜里,山风吹来,夜冷了。何仪玟看了看垃圾桶里被随意弃置的奢侈品,将手揣进衣服兜里,低着头走回俭朴的酒店里。

大厅门口只留了一盏白炽灯,泛白的光落在灰黑大理石地砖上,泛着一圈一圈的光晕。

袁佳本该早就下班了,但这会儿还在等一个人。

七点过五分,一辆黑色帕萨特停在门口,大灯熄灭,男人推门走来。

他迎着光,立体锋利的五官被光显得更逼人,硬挺的灰黑色西装上不见一丝折痕,利落板正。

镶嵌着半永久职业笑容的神情一瞬复杂,最后定格成一个牵强的微笑向他打招呼:“徐律,好久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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