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主动说是怎么了,徐周衍大致猜到她应该是有了心事,放轻了声音问她:“怎么还没睡?”
“徐周衍。”
“嗯?”
她哽咽的,低低的声音说:“给我讲个睡前故事吧。”
她的脸藏在被窝里,只露出半边眼睛,微光照着,眼睫濡湿一片,徐周衍又想起了那次在古镇,她眼泪一掉,天光都黯淡了。
“你看过骑鹅旅行记吗?”
她摇头。
他说:“嗯,那就听这个故事,听完了就要睡觉。”
她点点头。
他没有再追问她怎么了,也没有问她为什么突然要听睡前故事,他举着手机走到书房,从书架上挑出一本书,然后坐到沙发上。
书页翻开,他对着书本读道:“某个地方,有个少年,年约十四岁……”
他的声音低沉轻缓,温柔。关素舒微眨着眼睛看着他,他的头发还在滴水,水滴顺着他的脖颈缓慢地往下爬。
哭过后,她的眼睛越来越重,一滴眼泪从眼角落下来,掉进了枕头里。她梦里自己变成了一只飞鸟,越飞越高,越飞越高,一直高到,耳边的声音变得越来越远,远到听不见了,可她知道他还在,于是心里又一片宁静。
半个小时后,她睡熟了,手机还亮着。
徐周衍没有叫她,他原是想关断通话的,手停在屏幕上,却又没有挂断。
他将手机放在床头柜上,去换了身睡衣,在卧室,他打开电脑处理今天的工作,手机一直亮着,有她若有若无的清浅的呼吸声。
到底是他在陪着她,还是她在陪着他,也分不清楚了。
第23章 这人怎么这么的……按常理……
早上九点多关素舒醒过来, 习惯性地摸手机,摁半天没反应,后知后觉地发现手机是死机了。
她迷迷瞪瞪给手机充上电, 开机后想起来昨天晚上好像和徐周衍打视频来着。
嗯?
她昨天给徐周衍打视频了?
她一个猛子惊醒了, 大脑里像电影回放一样迅速播放昨晚的画面。
我打视频给他,他还接了,他还给我讲了睡前故事。
等等, 睡前故事……?
手机总算开机了,她点进微信,除开那一堆群消息的红点, 就是和徐周衍的[视频通话]。
聊天时长212:45......
她稍微一算, 整整三个多小时, 他不会给她讲了一晚上的睡前故事吧?
关素舒差点直接疯了, 头皮炸裂,她抱着手机问徐周衍:“你昨天什么时候睡的……?”
这个时间,他应该已经在上班了, 关素舒等了等, 没收到回复,她也睡不着了, 爬起来, 下了楼梯后晕晕乎乎去洗漱。
宿舍里两张床位都是空的。
孙铱婷走了,王妍应该一大早就去图书馆了, 而仪玟大概很晚才睡, 帘子现在都还没拉开。
她昨晚也睡得晚,还哭了一场,镜子里脸浮肿,眼睛也肿, 头发乱糟糟的,尤其双眼皮肿得像刚动完手术一样,她看一眼镜子,要被自己丑哭了。
lamer的面霜已经快见底了,之前被她大剌剌地扔洗漱台上,室友每人一坨,不到半个月就光光了,关素舒刮了一块揉开往脸上一通拍,把快空了的瓶子扔进垃圾桶里,回书桌边又拿了一盒新的拆开扔洗手台上。
再一转身,身后一个披头散发的人坐在床头,浑身散发着丧气,把她吓得后退了一步。
关素舒拍脸的手僵了很久,试探问:“仪玟,你醒了吗?”
低着头的何仪玟掀开头发,反过手机道:“摄影老师说有个短片大赛,其他人自愿,这次作业前五名必须参加。”
关素舒本来还怕她因为昨天的事心情不好,看她这会儿还能说什么短片大赛了,应该是已经调整过来了,她稍稍放心,顺着她的话问:“什么短片大赛?”
“南方短片。”何仪玟趴在床栏边把手机递给她看,她道:“这个要组队,老师的意思是你们前五一起组团队,当然,要是不行,也可以自行组队参加,反正就是一定要参加。”
何仪玟是摄影课的课代表,虽然是为了学分竞选上的,但还是很尽职尽责,她把大赛链接点开,对关素舒道:“而且他们还会选一个组去跟拍正式的团队,真的,你好好试试。”
“你参加吗?”关素舒问她。
“我?”何仪玟笑了笑,收回手机道:“我还是不当这个炮灰了。”
“别呀,”关素舒踮着脚看她,“都是摸着石头过河,你参加的话我们两个先组个队。”
何仪玟很迟疑,“但是我没设备,也没这个资金……”
“启动资金的问题好说,你不是在戏剧社嘛,你人缘好,到时候也能帮忙找群演,咱们还能一块想本子。”
“你来当导演?”何仪玟问。
关素舒眼睛亮晶晶的,“我想试试。”
她说想试试,何仪玟就放心了,不过还是取笑她道:“你不是咸鱼的吗?”
“咸鱼,也是要翻个面的。”关素舒说。
何仪玟乐了。
四年前,她是不敢想自己能这样调侃地和有钱人做朋友的,但大学就是很神奇的地方。
如果要何仪玟说和有钱人做朋友的感受,最直接的莫过于整个价值观和对世界认识广度的改变。
看到洗手台上摆了新的昂贵面霜,她也没有很新奇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