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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边军队驻扎的营地里,气氛一时非常凝重,尤其是领军秦将军的营帐里,驻守在门外的士兵大气不敢喘,只因刚刚将军大发雷霆,召集来的几个将士都被骂得狗血淋头。
骂完,那群将士又被赶了出来,听着好像是叫他们去找太子。
此时营帐里的秦边南余怒未消,大敌当前,堂堂一国太子失踪了一天一夜,身边的将士和暗卫竟无一人知晓下落!
他本是一名小小的副将,得太子赏识才被提拔为领军将军,太子对他有知遇之恩,他断不能让太子在他的地盘上受半点伤害,如今太子殿下在他眼皮子底下不知所踪,身边还尽是些没用的废物,他火爆脾气一上来,恨不能劈了他们拿来祭刀。
前线的战事和现在的情况让秦边南焦头烂额,旁边的主帐里还躺着个命悬一线的主帅,他不禁想:“难道大荣的气数真的将尽了吗?”
“报!”一名士兵闯进来,“启禀将军,太子殿下回来了!”
“在哪?速带我去。”秦边南倏地站起来。
“正往主帐去。”
秦边南立刻走出营帐,举头是璀璨的夜空,素月分辉,银河共影,只是此等夜景,在一个糙惯了的铁血战士面前,还不如一个失踪回归的人来得紧要。
掀开主帐的帘子,秦边南一眼看到了太子和他身边的墨袍男人,二人被身后的动静惊动,转过身来,墨袍男人的目光射向他,碧绿的眼眸深幽而妖冶,让人不寒而栗。他避开视线,走上前去行了个军礼。
“殿下,您让末将好找。”
穆衡扶起秦边南,略带歉意地说道:“是本宫考虑不周,劳将军费心。”
“这位是?”秦边南看向穆衡身旁问。
“这是本宫请来给顾将军治病的,他叫苍玄。”
秦边南朝苍玄作了一揖,苍玄点头回应。
“公子能解奇乌散的毒?”连京城第一的大夫都束手无策的毒,这位公子看着年纪轻轻的说能解毒,秦边南难免有些怀疑。
“能不能解问你们这位太子殿下便知。”苍玄意有所指地笑道。
秦边南询问的目光投向穆衡,穆衡朝他点了点头。
秦边南得到了太子的肯定,也不再去计较,有人医总比等死强。
“好了,人都出去吧,没我的话,谁也不许进来。”苍玄说。
众将士纷纷告退,只有穆衡还站在原地,苍玄对他说:“你也出去。”
穆衡犹豫不决没动,苍玄笑了一下,上前在他嘴上嘬了一口,“怎么?一会儿都离不开我?还是说……”他进一步逼近,穆衡退了两步,“怕我对你的小情郎下杀手?”
“你不会的。”这话不知是对苍玄说的还是对自己说的,他直视着苍玄,说完,扭头走出了营帐。
一个来历不明的人单独跟没有行动力的一军主帅在一个屋,不放心的人比比皆是,有人认出这是那天凭空出现在军营里的人,以近期军营里的戒备程度,竟然能神不知鬼不觉地直接闯进主帅营帐,这哪能不让人担心。只是有太子在前作保,众人也无可奈何,只能在主帐外多加几层守卫,一旦里面有何异动,也能第一时间杀进去。
相比起众人的提心吊胆,太子殿下的心可大多了,从主帐出来后,他回了自己的营帐躺下,一直到第二天黎明破晓,有将士来禀告说主帐里的那位公子出来了,正在找他,他才幽幽从床上醒来,换了衣裳,往外走去。
刚迈出营帐,一眼看到不远处的苍玄,恰好苍玄也看了过来,两人中间还有穿行的巡逻队,彼此相望,有一种相隔万里的遥远感,苍玄的心恍然失重,掉落深渊。
他不喜欢这种感觉。
下一刻,留下一道残影,转瞬出现在穆衡面前,然后紧紧拥住他。
他想:“还好,他还在。”
他下巴搁在穆衡肩上,穆衡的身高比他略矮些,要搁下巴还需微微弯腰,双手顺势环保住了穆衡的腰,此等姿势,颇有大家伙在外受了委屈回来找小家伙求安慰的温馨感。
穆衡一时不知所措,双手悬在空中无所适从。
“抱一下吧。”苍玄轻声说。
他给顾元治疗了一夜,好不容易解决,出来所见的面孔都是陌生的,那张想看到的脸,哪里都找不到,那一刻他感到一丝寒意,好像回到了很多年前,似乎这里只是他漫长生命里,无牵无挂的落脚点,他停留或是离开都没有人记得他。失落感砸昏了他,他近乎执拗地在营地里寻找,直到看到那个熟悉的人睡眼惺忪地从营帐里走出来。
他们中间隔的只是几支队伍,不是山海,不是桑田,哪怕是,他也能跨越万里来拥抱这个人。
四年前,那个美丽少年会躲在被子里为他的离开而哭泣,四年后,少年长成的男人不仅不会挽留他,连拥抱都只能是他的一厢情愿。
人们都道蛇妖冷心冷情,可偏偏他的冷心被捂热了,面前这个男人却冷硬如冰。
穆衡的手终于落下,他无法体会苍玄此时内心的波涛汹涌
', ' ')(',但还是能感觉出苍玄的不安。
他安抚地拍了拍苍玄,余光瞥见身旁的士兵一脸复杂,狠心将人推开。
“站好,成何体统?”穆衡面露责怪。
苍玄还欲上前,穆衡巧妙避过,边走边说道:“我先去看看顾元。”
苍玄幽怨地看着穆衡地背影,想把他绑回来藏起来,每天跟他行房,操得他翻天覆地,再也离不开自己,让他哪也去不了,谁也见不了,尤其是顾元!
想归想,看着渐行渐远地身影,他还是追了上去。
“奇了奇了,这世间竟然真的有人能解奇乌散的毒。”
穆衡还没走进主帐,里面先传来了李大夫惊叹的声音。
这位京城第一名医昨晚刚为了缓解毒性亲自前往潞州城中的药铺给顾将军抓药,才歇了半宿,天没亮便有士兵来告诉他,有人在给顾将军治病,他立刻启程回营,生怕是军中哪个糙汉病急乱投医,找来个下九流的骗子,用些偏法子,非但救不了将军,还会加速断送将军性命。
谁知,到了主帐竟真的看到一个没了病气的人,他连忙上前把脉,发现脉象平稳,丝毫没有中毒的迹象,这才有了穆衡未进门便听到的话。
“李大夫,顾将军如何了?”穆衡带着苍玄进来,边走边问。
营帐里众人见他,立即行礼,穆衡回了句“不必多礼”等着李大夫回答。
“顾将军脉象平稳,毒尽数去除,现今已无大碍。”
在场的各位皆舒了口气,只有李大夫求知若渴,他向穆衡身后的苍玄看去,布满皱纹的脸堆着笑:“老朽斗胆请问公子几个问题。”
苍玄轻轻一瞥:“问。”
“公子师从何人?解药用的什么?”
“无师,解药乃祖传秘方,不外传。”苍玄答完,正巧赶上顾元醒来。
“怎……怎么回事?太子你怎么来了?”顾元床上撑坐起来,穆衡在一旁小心扶着他,此时顾元已无病态,只有些大病初愈的虚弱。
“我来替你稳军心。”穆衡答。
“将军,您终于醒了!是这位苍玄公子救了你!”
“老天保佑!将军醒了!”
“多亏了苍玄公子!”
“天佑我大荣!”
……
在场的将士们看到主帅终于醒了,各个激动得语无伦次,七嘴八舌的,顾元一时被吵得脑仁疼。
“行了行了,太子还在这,吵吵闹闹的像什么样子!”顾元喝道。
众人立即噤声。
苍玄在旁一挑眉,心想:“这小子还挺有范儿。”
顾元在人群中找到苍玄,笑着致谢:“苍玄兄,几日未见,你竟成我救命恩人了,”一抱拳,“多谢!以后有用得到兄弟的地方尽管提!”
其他将士也跟着道谢,苍玄回了句:“这话可是你说的,我收下了。”
顾元:“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众人又一阵哄闹,被顾元呵止,他看向穆衡,余光掠过穆衡的脖子。
“殿下见笑,这帮人无礼惯了。”顾元略带歉意地对穆衡说。
穆衡摇了摇头:“无事,这两日我与众将士都相处得很好,顾将军,你治军有方,我大荣朝有你,是国之大幸。”
顾元突然被夸得脸一红,挠了挠头。
一旁的将士看着自家将军被太子夸得脸红,纷纷抿嘴偷笑,顾元看见,顿时恼羞成怒,板着脸赶他们走:“看什么看!这里没你们什么事了,快滚!”
众人齐声应:“是!”随即边走边笑,一副没有军规军纪的样子。
“等等!”顾元突然叫住他们,“回去给殿下营帐多薰点驱蚊草,一群糙老汉半点不会伺候人。”
穆衡闻言背脊一僵,苍玄一口气也被顾元的话惊得漏了一半,他迅速往穆衡脖子上看去
众人楞了一下,只当将军挂念太子,连忙应了退下。
营帐里此时只剩下三人,穆衡欲盖弥彰地拉了拉衣领,被顾元伸手拦住。
“别动,越动越痒,这地儿蚊子毒得很,我有些止痒膏,待会你拿回去涂涂,效果很好。”
面对顾元的关心,穆衡不敢直视他,“大蚊子”苍玄听到这番话,忍无可忍地说道:“顾大将军,你好好擦亮眼睛看看,这是蚊子包吗?这分明是……”
他话没说完,被穆衡截断:“苍玄!”
顾元的眼神在两人之间往返,骤然意识到什么,趁穆衡不备扯开他的衣领,露出一大片肌肤,上面布满了红痕与咬痕。
这时哪怕有人拿刀架在顾元的脖子上,他也不会说这是蚊子包了,这分明……分明是与人交欢留下的吻痕!
顾元顿时勃然大怒,像被踩了尾巴似的,恨不能跳起来,他吼道:“是谁?!谁干的!穆衡你告诉我,老子去宰了那混蛋!”
说着他从床上下来,怒气冲天的他体也不虚了,翻出自己的佩剑,穿着里衣,就要往外走。
', ' ')('“顾元,先别冲动!”穆衡将他拦住。
这是苍玄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小子,你要去宰谁?”
顾元静了片刻,转身举剑,直指苍玄心口:“是你!”
他待人直率但是不傻,一下子前因后果联系起来,顾元肺都要气炸了。
苍玄笑盈盈地迎着剑尖不避不退,尽显小人得志之态。
“你用我来要挟穆衡,是不是!”顾元厉声质问,剑尖又近了几分。
苍玄将目光从顾元转到穆衡,又转回顾元,漫不经心地道:“是,也不是。”
“你!”
“顾元,你冷静点,把剑放下,我们好好聊。”穆衡上前按压顾元持剑的手。
“聊屁!”顾元将穆衡拉到身后,高大的身躯挡住穆衡,持剑的手纹丝不动,他眼神坚毅地看向苍玄,“我告诉你,有我在,你休想再动他分毫!”
说完,手腕一翻,手中的剑向上一挑,剑尖从胸口划过脸颊,布料被割开的声音传来,穆衡的心一紧。
苍玄的脸微偏,避过这气势逼人的一剑。
顾元这几年的将军没白当,气场全开的时候,周围气压都低了不少,这一剑若换了别人,早双腿一软跪地求饶了。
只可惜,这是一只千年老妖怪,老妖怪的脾气还非常的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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