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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临瞧着他眼生,三叔公的子孙辈里没有这样恬静的年轻人,况且亲属都在里面痛哭流涕,哪还能有站得挺拔的。
“怎么不进去?”余临走到他身边问。
那人鼻梁上架副金属边大方框眼镜,使得年龄变得诡秘莫测起来。
他礼貌地笑笑:“没拿到丧帖。”
“你是?”
“我姓居,居安晏。是教余爷爷插花的……花店老板。”
“插花?”余临愣怔了一下,他三叔公八十几高龄,跑去学插花?他突然对这个人产生了点兴趣。
“我也很意外,从来没有收到过这样特别的学生。但是他学得意外地很认真。”居安晏说。他打量了一下面前这个和他搭话的黑西装男人,神情坦然,全然没有因亲人去世悲恸过后的失态;气质深沉,像一把入了鞘的刀剑。
着实难以揣测他的身份,余临看出他疑虑,掏出了一张名片:“我姓余,是余……他的侄孙。”
怪不得。居安晏接下了他的名片。
“我可以帮你把花送进去。”
“真的可以吗?”居安晏眼睛亮了一下。
“不过你要在这里等我一下。”余临说,“我也想学插花,居老师。”
居安晏竟然真的听话乖乖地等在原地,很奇怪,他对这个陌生人的话不自觉听从。
“久等了。您的花店营业了吗?我送你。”
居安晏点点头,系好安全带之后才意识到自己有多莽撞,万一这是辆贼车……!
他拿出刚才那张名片翻来覆去看了看,余临,合市大酒店总经理。
酒店经理啊……完全不像呢。
居安晏下车的时候还抓着安全带欲哭无泪,他不得不惊叹于余临的话术,短短三十分钟,几乎把他的履历都打探个遍。
29岁,本地人,美术老师出身,转行开花店,后面拓展业务在花店教插花。
后面这个转折点倒是可以理解,现在经济下行压力增大,传统花店模式很难生存下去。前面这个倒是有些意思了。
不过余临无意窥探,他只是想知道三叔公怎么会来学插花,另外说想学也是真情实感的,毕竟生活不能只有工作,张弛有度才更有效率。
居安晏的花店不大,坐落在商业街角,装修文艺精致。余临粗略估算了一下价格,哪怕花店面积不大,仍然得出了一个惊人数字。
也是,普通人忙着朝九晚五的,哪儿这么有闲情逸致。
余临低头跟着居安晏走进去,仔细避开地上簇拥的花团。花店即便再精致,那也大同小异,然而他看到一个橱台上安静地放着一个空白相框,旁边沉睡着一束玫瑰。
气氛顿时就吊诡了起来。
居安晏回过头,看见余临对着“他”若有所思,笑道:“那是我的爱人。”
爱人。多么坦荡明亮的称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