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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临早上醒来,下意识拿起枕边的手机,消息页面还是平静一片,仿佛那张发送的照片是他的错觉,现实里什么也没发生。
日复一日在空荡荡的床上醒来,机械地洗漱穿戴,提前半小时到公司,处理事务到晚上六点,健身,回家,吃饭,准备第二天的工作,睡觉。
他本应该如此单调乏味地消耗生命,谢弘深的出现就宛如清晨照进他窗户的阳光,整个世界都明亮起来。而现在,他又恢复到了阴冷的工作日。
心里没有落差是不可能的。
也许谢小少爷玩腻了这种你追我赶的游戏了吧,得不到回应的感情是会消失的。可是余临的感情习惯了贫瘠又内敛,最浓烈的时候能说出口的只不过是那一句回应他“对不起”的“我也是”。
他对不起谢弘深什么呢?
是“对不起伤害了你”,还是“对不起还喜欢你”,或者“对不起但是我不敢和你再在一起”?
他承认自己功利,既然有第一次能因为利益放弃谢弘深,有第二次也不足为奇,他不知道达摩克里斯之剑会在何时到来,逼着他再次抉择。
这个说法尚且美化了,是他主动捅向谢弘深的。
他还有什么理由和脸面在这里冠冕堂皇的。
余临自嘲地笑笑,打开手机相册把昨天拍的那张碍眼的照片删了个干净,起身洗漱。他睡衣领口大敞,露出锁骨下面没有完全消除干净的咬痕。
余临伤疤一向褪得慢,更别提属狗的谢弘深这口好牙,当初差点咬出血。
他注视着镜子里的自己,他不再年轻和意气风发,在事业上或许才是个嫩雏,在婚恋市场里价值已然高台跳水。他没有自贬的意思,只是相比之下谢弘深还年轻,他值得更好的。
余临漠然地扣上衬衫扣子,直到将咬痕掩盖在白色衬衫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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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弘深冤枉。他发誓自己绝对不会晾着余总不管,尤其还是在余临主动给他发自拍的情况下。
事实上他看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就存了高清原图,还把它设置成了桌面和屏保,奈何后边黄冰一个电话打进来交代工作,他听得昏昏欲睡,手机一滑他就断片了。
最骚的是在梦里的剧情和现实连接上了,他潜意识以为自己已经回复了余临,奈何余总仍旧一副清清冷冷的样子,他怎么也追不上,最后累得失足从楼梯上坠落,满背冷汗吓醒身下是自己的床。
谢弘深把被踢到地上的宜家鲨鱼捡起来圈在怀里,开始核对今天又是排得密密麻麻的日程。
《离岛》就等他开口应承了。
谢弘深一直没找着合适的机会和余临说,自己也没组织好语言。他觉得这种事情放在电话里才容易说清楚,眼下好不容易得了空,终于还是拨了余临的号码。
在等待接通的时间里,手机页面显示的是桌面背景,刚好就是余临给他发过来的自拍。
他用目光细细描摹着那张日思夜想梦里常相见的脸,轮廓和五官走势早已烂熟于心,却仍感到远远不够。安格尔26年才画成《泉》,他想画得比这更久。
余临为什么会突然给他发这样一张照片呢?
答案不是显而易见的吗!死闷骚终于按捺不住了!
谢弘深忍不住想,嘴角抑制不住地都要咧到脸后去。
余临过了好一会儿才接起:“喂。”
“喂,是我。”谢弘深的兴奋之情稍微平息了些,斟酌着怎么开口提《离岛》的事情。
他不知道的是,余临在那头听见他一如既往爽朗明亮的声音,敲打键盘的右手顿时停止了下来,身子不自觉往前倾,透露出一股自己也没有意识到的、前所未有的专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