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和。”姬熙唤了一声,带着建和公主进了戏楼。
建和公主生于建和元年,当时姬熙并不懂事,也没有人敢管这两个孤苦伶仃的孩子,于是姬熙便给了姬贞建和做了封号,也习惯叫“建和”。
“你瞧你,画的是什么,这一角的缺如真是丑陋!”
“小人这就重画,这就重画。”
喝骂声引起了姬贞的注意,她停下了脚步,看了画师一眼,微微一愣。
“怎么了?建和?”姬熙回头,一双无波的眼神落在了姬贞身上,姬贞回过神,小声应道:“无事,皇兄。”
说完便没有任何留恋地上了楼。
画师抬眼看着姬贞离去的步伐,拿着笔的手又握紧了几分。
“你莫非是假的秦家人吗?”喝骂的男人再看画,道:“这一笔还真是有了秦家的风味,罢了,你快继续画,钱少不了你的。”
秦涟不敢画得太好,她假扮男子来着春意园,若是被父兄知道,少不了一顿打或者几个月的禁足。
可是今日听说了姬贞会来,就算知道兄长给王爷当参谋,也要过来。
只是,她怎么也没想到,之前天天和自己调皮捣蛋的小女孩竟是当朝圣上唯一的妹妹建和公主!
云泥之别。
她想着,此时只感觉到了几道目光落在了自己的画上。
她偷偷回望,只见一个冷漠的男子微抿着唇,直勾勾地看着自己画画。
戏台上吟诗作赋的人不少,可是那男人既不关心那些有名气的才子,也不关心鱼跃而出长的可人的美色,盯着一个只会画上几笔丑画的小画师就很是奇怪。
秦涟想着,心里开始祈祷自己不要被兄长抓住现行。
而一直盯着小画师画画的便是顾独。
顾独自然不是再看画,而是想着当时姬贞的目光,好巧不巧地落在了那画师身上,似乎不像是巧合。
对于姬贞那样身份的人物,又岂是个小画师能吸引到她的?
也算是见识过将池传消息的厉害之处,若是将池已经和建和公主勾结,靠着一个画师画上几笔有缺陷的画来传递消息,也不是什么难事。
想起那日出中庭自己怀疑与建和公主撞了一个满怀,今日再见建和公主,顾独已经确定了,只是没想到光天化日之下,一直被宠的公主也容易逃出深宫。
她当日没有将建和公主的事情告诉姬熙,一是怕姬熙误会自己挑拨二人关系,二是本来就是口说无凭的东西,还是需要她再找些证据。
“丞相——”姬熙明显看出了顾独的心不在焉,点名了一声,却只见顾独依旧看得沉迷。
一旁的侍从到顾独耳边唤了一声,顾独才反应过来,刚想应下姬熙,却被直接问道:“丞相是看到什么样的才子?竟让丞相如此痴迷?”
顾独听不出姬熙的情绪,只是中规中矩地回答了句:“圣上说笑了。”
姬熙直感觉自己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有气又发不出来,冷哼一声:“也是,下边皆是青年翘楚,让丞相留在这里还是委屈了。”
“……”顾独无言,心里想着这小皇帝又发什么疯?
“来人,将丞相的案桌搬去一楼。”姬熙手臂一挥,心里算是出了一口恶气。
“圣上,请三思。”赵琼宇倒是第一个出来求情,立马行礼道。
此时也没有任何人敢去搬顾独的案桌,众人皆知李丞相权倾朝野,皇帝下的令,李丞相定不会怪罪在皇帝身上,可是自己只是一个小小的侍从,又怎么能受得起丞相之怒呢?
顾独一听,只想着要去近距离看看那画师有没有问题,完全没有将赵大人的求情和姬熙的愤怒放在心上,“赵大人不必求情,既然圣上厌怠璞,璞自己下去即可。”
说着,顾独还向姬熙行完礼。
姬熙气得牙痒痒,恨道:“那你就快滚下去!”
“圣上息怒!”这回大家都慌了,刚劝完姬熙,却见顾独已经没了影子,只能气得干瞪眼。
“她竟敢违抗朕!”
“皇兄,你刚让李丞相下去,李丞相便下去了,又怎是违抗你呢?”
软糯音嗲的姬贞一开口,姬熙的火气消了大半,只听姬贞又道:“皇兄最近遇上李丞相似乎就很是暴躁。”
“哪有。”姬熙语塞,低声给自己辩解了一句:“还不是那人老是惹自己生气。”
“宴起——”姬熙摆了摆手,侍从尖细的声音响起。
趁着众人觥筹交错之际,姬贞偷偷看向顾独下去的位置,只见她站在秦涟身侧,不禁蹙眉。
“怎么了?建和?”姬熙见姬贞神态有异,不禁自己也望了过去,却见李璞站在一个画技平平的画师身侧,不禁气道,“一个画师罢了,你们怎么都这般感兴趣?”
“……”姬贞欲言又止,只听姬熙又道:“那朕也要去看看!”
还没站起就被姬贞拉住了袖子,道:“皇兄,下面人员混杂,不可。”
姬熙像是反应过来,继续坐稳,长叹一声:“说的也是。”
见姬熙像孩子一般,姬贞不禁捂嘴偷笑,道:“不若到时让丞相和你说说,下面到底有哪些才子。”
最近的女兵募兵姬贞也有所耳闻,她想着若是秦涟的才华被李璞看上,定也可以脱离秦家的控制。
再说顾独下了楼,假意从各位才子面前掠过,最终停留在秦涟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