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这眨眼的功夫,屋子里头就乱做了一锅粥。
余则成做梦也没想到岳父和大舅哥会在外头,还未等他反应过来,就见冯致康四下看了看,抄起了一旁的圆凳狠狠的掼在了墙上,然后攥着婴儿手臂粗的凳子腿,赤红着眼睛直接招呼在了他身上。
“你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想当年你一个穷书生,要不是我做生意资助了你读书上学,考取功名,你能有今日?芷仪是我的女儿,当初你们成亲前我就问过你,你若是不喜欢她又何必娶她?既娶了她,又为何要动手打她,还说那些不干不净的话来羞辱她。”
冯致康越说越气,打起来也丝毫不留情。
只打的余则成上蹿下跳,哀嚎不止,末了实在受不住了,只跪在了地上对着冯致康磕头,哭喊着道。
“爹,是我猪油蒙了心,是我喝多了酒说了胡话,爹要是生气,要打要骂我认下了。还请爹原谅我这一遭,我发誓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他哭的眼泪鼻涕一大把,不停的扇着自己耳光。
冯效冷眼看着他,一脚将人踢翻在地。
“狗改不了吃屎的东西。先头宝鸢跟我说的时候我还不明白,现下亲眼见着了才知我妹妹嫁给你这些年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
冯致康气的胸口剧烈起伏着。
他这一生养了一儿两女,虽只是商贾之家,可家境也算殷实,从小到大他这个当爹的连手指头都舍不得动这几个孩子一下,没成想如今大女儿嫁了人,却要受这样的罪。
冯致康将手中的凳子腿给扔在一旁,木棍落地吓的余则成一个哆嗦。
“你...你既嫌我家是商贾出生,配不上你,我冯致康就算再穷再苦也没到卖女儿的地步。你即刻就去拿了纸笔来,写下和离书。我的女儿我自己个带回去养。”
余则成哪里肯就这么轻易放弃,他跪挪着到了廊下的冯芷仪的身边,不住的磕头求饶。
“芷仪,你就看在我们夫妻多年的份上,原谅我这一回吧。你是知道的,除了你我心里何曾有过旁人,求求你不要跟我和离。”
冯芷仪一直躲在曹旭的怀中,察觉到余则成到了跟前,浑身瞬间就紧绷了起来,止不住的打着颤。
曹旭怒极,一脚就将人给踢了回去,砸在了桌椅上发出一阵巨响。
余则成挨了一顿打,又连番被踹,只觉口中一甜,吐了一口黑血。
他软软的趴在地上,依旧哭着道:“我不和离,就算你们打死我,我也不和离。芷仪,求求你......”
这样的场景若是落在不知情的人眼中,一准会觉得余则成是个难得的痴情种。
冯芷仪受惊过度,这会子连说话都不利索了。
冯致康看着女儿如此模样,又见她的手上和脸上都是伤痕,也不打算问她意见了。
“余则成,今儿这和离书你写也得写,不写也得写。否则我今天就算拼着一死,也不能让你再欺负我女儿了。”
冯致康怒极,直接冲进了一旁的厨房里,摸了一把菜刀。
“我最后再问你一遍,写还是不写?”
余则成见他气的满脸涨红,情绪也格外的激动,眼见着菜刀就要架到脖子上了,只哭着道:“写,写,我写就是了。”
和离书写好之后,余则成心有不甘的按了手印。
冯效将和离书收好,扶着冯致康往外走去。冯致康在廊下略站了站,他伸手想要摸一摸女儿的头发,可手停在半空到底没落下去。
他宝贝似的养这么大的闺女,受了这么些苦,他这个当爹的竟然都被瞒在鼓里。
他哽咽着道:“丫头啊,走,跟爹回家。”
只这一句话,让冯芷仪再也忍不住了,她趴在曹旭的肩上,放声大哭了起来,只哭的昏天暗地。这些年所积压的委屈在这一切尽数都在此刻给解开了。
冯致康也跟着抹了抹眼角。
冯效心里头百味杂陈,一行四人毅然决然的往外走去。
余则成瘫坐在地上,直到小院里恢复了寂静,他才醒悟过来,没了,一切都没了。
而这一切都是拜聂宝鸢所赐。
当初她没来京中,他家一切都好,独她一来就将他的生活搅得天翻地覆。
他望着外头浓浓的夜色,眼中有着怨毒的光。
宝鸢一直站在门外,她不想进去,也不敢进去,她怕看到冯芷仪身上的伤,更不想见余则成那张道貌岸然令人恶心的脸。
可即使隔着院门,她还是听到里头的吵闹声,以及冯芷仪撕心裂肺的哭声。
一行人出了巷子,外头的街上灯火通明,依旧热闹。
冯芷仪累极,虚虚的靠在曹旭的怀中,走到半道上她才醒了过来,一把抓住了宝鸢的手,“我...我不想回去。”
冯致康心疼坏了,“那是你的家,永远都是你的家。你不回去,你打算去哪儿啊?”
宝鸢知道她的心思,将冯致康拉到了一旁。
“舅舅,表姐受了这么大的委屈,现在情绪很不稳定。她若是以和离的身份回家去,舅母少不得要唠叨,舅舅若是放心便让表姐去我那待些日子吧。等她情绪好转些,舅舅再接她回家去也不迟。”
冯致康点了点头。
“鸢丫头,真是麻烦你了。”
宝鸢拉着他的手,柔声道:“舅舅不总说我们是一家人吗?一家人就不闹这些虚的了。”她转头对冯效说,“这也闹了大半日了,表哥快些送舅舅回家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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