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夏毫不手软, 用了当初柳儿打她巴掌的力度,现如今脸上都还有印子呢, 但凡当初柳儿打她轻一点, 她如今也不会打的这般重。
若烟县君连自己都管不了, 就更不会管一个婢女了, 柳儿连番求救, 若烟县君连眼神都没有给她一个。
她原以为玲珑会打她十巴掌,如今不是打在她的身上, 她不知道有多高兴, 怎么可能会救柳儿, 在她看来, 婢女就是一个物件, 替主子受苦也是应该的。
堪堪十巴掌,明夏退下, 柳儿跪趴在地上,嘴角渗出血,这十巴掌,若是无人心疼, 只怕脸就毁了。
玲珑从来不是多有善心之人,兴许从前是有的, 只是这次变故之后就知道善心弄不好就是杀人心, 还是杀自己的心,唯有狠心,才能让自己走的更远。
那日柳儿的得意之色她瞧着了, 但凡她有半点劝诫或者犹豫之色,她也不会这般,只是她没有,仗着若烟县君狐假虎威,连她也不放在眼里,既然如此,那就有怨报怨。
“来人,送若烟县君出宫。”玲珑扶着明夏的手往东宫的方向去,穿着礼服多有不便,想去换身轻便的衣裳,还要去宜福宫拜见惠妃。
她知晓,今日种种很快就会传的满城风雨,兴许有人会说她嚣张跋扈,得意忘形,才爬上枝头便这般欺压旁人,也有人会说她心狠手辣,废了一个婢女的脸,可她无所谓,兄长说的对,强者从来不畏惧流言蜚语。
从前兄长心狠手辣的名声还不是传的到处都是,如今两人凑一对,当个黑白双煞得了,心狠手辣就心狠手辣吧,总比软弱无能要好。
由乔尚仪领着回到东宫,玲珑住在瑶华宫,经过方才的事情,乔尚仪对玲珑更加尊敬,这可不是一个好惹的主呀。
“殿下既已到东宫,那下官就先告退了。”
“劳烦乔尚仪了,待本宫打理一番,日后请乔尚仪来瑶华宫喝茶。”
“不敢不敢,下官告退。”
乔尚仪走了,玲珑才仔细打量起了瑶华宫,宫殿有多辉煌自不必说了,这东宫的每一个摆件,随意拿出去都是价值千金,都是皇宫是天下最富丽堂皇之地,果然如此,连地上铺的地毯寻常人家一辈子也买不起。
瑶华宫的宫人很多,她没有吩咐,就都站在外边,颔首低头等着玲珑的吩咐。
玲珑让明夏和明月伺候着换了衣裳,重新梳洗上妆,乔尚仪虽然走了,却留下了两个梳头姑姑,手艺极巧,翻转之间一个漂亮的抛家髻,戴上朱钗,比方才又少了些盛气凌人,看起来好相处些。
中午要和陛下一起用膳,要做些乖巧姑娘家打扮,一身华服虽然好看,却缺了人情味。
明夏见梳头姑姑下去了,端了杯香茶上来,“娘娘,方才你与若烟县君说了些什么?把人吓的这般惨。”脸上惨白惨白的,血色全无,像是听了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玲珑抿了口茶,抬头瞧了眼屋内,没有其他人,“我与她说北麓要和亲,意欲求娶一位宗室女子,要向陛下举荐她。”
北麓地处北边极冷之地,一年四季除了盛夏不冷,其余季节都似乎是冬日,饮食习惯也与这边不同,风俗习惯就更不同了,听说要是北麓王去世,其余无子女的妃嫔就要委身于下一任北麓王,这般习俗,有几个女人能受得住?
北麓民风开放,尤其是对于女人,一女侍多夫在北麓很常见,但在大楚却是要浸猪笼的事,从小接受大楚文化的人如何能受得住北麓的习俗?
若是和亲过去,天高皇帝远的,这么多北麓人,唯独来了一个大楚的女人,下场可想而知,也难怪若烟吓的那般苦。
“娘娘如何知晓北麓要来和亲,是太子殿下说的吗?”明月可从来没有听说这个消息。
“不是呀,我诓她的,就是故意吓吓她,她也不敢往外说,说了到时候我否认就是,无凭无据的,她能耐我何?”玲珑眨眨眼,颇有些狡黠样子,说过的话就随风散开了,只有若烟县君一人听见了,就等于无人听见,她一个人说的话才不能信呢。
这就是为什么玲珑也把她放蛇进睿王府的事情告诉她,玲珑就是要告诉若烟县君自己有多狠心,旁人的女子对蛇退避三舍,而她却能把蛇玩弄于掌心,让若烟县君畏惧,若烟就算知道是她放的蛇又能如何?就是去梁皇后面前告状,去陛下面前诉苦,有人信吗?
自然无人信,玲珑也不过是一个娇滴滴的女子,哪里能做出这般事情呢,到时候玲珑还能倒打一耙说若烟县君诬陷她呢。
往常觉得玲珑好惹,那是玲珑懒得争,真要是想争,没有旁人的份。
“娘娘高计,奴婢在娘娘身边,可什么都没有听到呢。”明月笑笑,就算有人听到了,也不会为了若烟县君和太子妃对着干,这不是找死吗?
“奴婢也是,打的奴婢手都疼了,但却解气了,只是娘娘打了若烟县君,陛下和皇后娘娘会不会怪您呐?”解气是解气,明夏却也记得之前玲珑说过的话,这才入宫第一日就这般出风头,不知道陛下会不会怪玲珑。
“一个庶女罢了,梁皇后和睿王妃是姐妹,若烟又不是睿王妃的嫡女,自然不会管,若是梁皇后想管,方才就来拦着了,就在坤宁宫外不远处打的人,早也晓得了,至于陛下,忙于政务,哪里有闲心管这些小事,最多就是睿王日后会记着我了,可我与睿王并无交集,管不着。”
“可娘娘,太子殿下和睿王是要接触的。”明月弱弱的提醒。
“那就交给夫君去烦恼吧,他是我夫君,替我收拾烂摊子好像也挺正常的。”玲珑莞尔一笑,毫无负担的说出这样推卸责任的话。
明夏和明月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见了无奈,默默地为太子殿下捏了把汗,有这样一位太子妃也不知道是福还是祸。
“明夏,你去把外边的那些宫人喊到院子里让我认识认识,就召集一等二等宫人,三等下面的就懒得见了。”玲珑身边伺候的都是一等二等宫人,其余的也近不了身。
明夏去了很快又回来了,“娘娘,都在院子里了。”
玲珑站了起来,抻了抻腰,报完了仇,浑身舒爽,这就是权力的滋味呀,难怪这么多人想要往上爬,想要那至高无上的权力,实在是太爽了,活的肆意,无需委屈自己,这样的人生,谁不想要?
玲珑心想,一定要努力,坐稳太子妃的位置,日后再也没有人可以欺负自己了。
虽然只是一等二等宫人,院子里的人也不少,一等一般有四个,二等有六个,三等有八个,内监比宫女少一半数目,因着玲珑身边有两个陪嫁,所以一等宫人就只安排了两个,还有两个自然就是明夏和明月补上。
除了宫人,还有几个上了年纪的嬷嬷,教导太子和太子妃人事之类的人,总之一个东宫,上上下下也有一两百口,地方大,人也多。
玲珑坐到红木圈椅上,打量了下边的一群人,“一等宫女是哪两个?”
“奴婢在。”两个穿着翠青色宫装的宫人上前一步,看样子比明夏和明月都大上两岁的样子,大楚后宫规定宫人到了二十五岁就可以放出宫去,那样看来也不能在玲珑身边待多少年。
“什么名字?”
“奴婢寄琴。”是一个身材偏高挑的宫人。
“奴婢绿枝。”绿枝偏娇小。
“名字不错,就不改了。”一般来说,宫人新分到主子身边,为表亲近都会赐名,玲珑原想着随了明开头,后面又觉得不妥,总不好和明夏明月混了,这两人是旁人不能比的,听着名字不错,就懒得改了。
“日后本宫身边的事情皆由明夏明月作主,本宫的习惯问她们二人,要是二人有什么不懂的,寄琴和绿枝多教教她们。”
明夏和明月屈膝,几人见过礼,比起对宫里的熟悉程度,她们自然比不得二人,以后多的是要仰仗二人的地方。
“瑶华宫的总管内监是谁?”
“奴常振海见过太子妃娘娘,娘娘千岁。”常振海跪倒在地,结结实实的行了一个大礼,在这之前,他就打听过了玲珑的事迹,可不敢不尊敬。
“常振海,那以后就好好管着,本宫也是初来乍到,日后便熟悉了,你们谨守本分,差事就简单,偷奸耍滑,就得捏着脑袋行事,今日是第一次见面,明夏,按例赏赐下去,都各自散了去做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