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成还等了很久,风雪里,晋王怕是要等成了望妻石。
这般想着,林姝脑海里就浮现晋王冻在树上,可怜巴巴的样子。
哼,该。
林姝其实完全可以早点回来的,但说不清楚怎么回事,似乎是为了惩罚晋王不早点来陪她,就故意墨迹在爹娘那不走。
说出来,都是一些小姑娘惩罚情郎的小情绪在作怪。
想明白这层后,林姝内心有点发烧。
不过那层烧意,很快像潮退似的,一涌而下。
原因无他,扫遍各处,晋王还是没来。
林姝先是脚步僵在庭院里,后来蓦地心底难受,臭晋王,没定亲前还巴巴地跑来陪她守岁,定亲后,就这般爱答不理了?
话本子里真真没说错,男人这种东西,没得到手时一个样,得到手后,就另外一副样子了。
哼!
林姝心底说不出的失落,脚步重重地走上回廊,蹭蹭蹭进了屋,踢得满地落红飞溅开来,将衣裙一脱要上榻睡觉时,余光扫到长榻小几上余下的那几枝红梅,吩咐宝鸭道:
“丢出去!”
“啊?”宝鸭一阵发懵,好端端的这几枝红梅怎的又惹了姑娘了?之前不是还满心喜欢的揪着花瓣数数么?
“丢出去,气味难闻。”林姝嫌弃十足,丢下这句,倒头就睡。
宝鸭:……
气味难闻,姑娘之前还飘洒了一地的红梅花瓣?
再说了,红梅哪里难闻了,清香冷冽着呢。
宝鸭觉得今晚的姑娘怪怪的,实在搞不懂,但她是丫鬟,只得遵循姑娘命令捧了剩下的那几枝丢出窗外去,再合上窗,收拾完地上厚厚一层的红梅,退到外间去守夜。
宝鸭走了,林姝却在床帐里翻来覆去睡不着,小身子一下子左翻,一下子又右翻。
林姝怎么都没想到,她耍脾气的一幕,她辗转床榻来回滚睡不着的一幕,全都落在了窗外的晋王眼底。
萧立策其实早就来了,连她数花瓣的可爱样子都没错过,可来了,不代表要相见。有种说法是,即将成亲的男女不宜相见,犯了忌讳,会冲跑来日的幸福日子。
萧立策不信这些说法,但事关姝姝,不得不谨慎。
是以,萧立策一身墨色锦袍窝在大树上,冻得双手都僵硬了,也强忍着没闯进房去搂住小姝姝取暖。
跳下大树,萧立策捡起廊下丢出来的树枝红梅,闻了闻,梅花香外还带了她身上的女儿香。
萧立策笑了。
带走红梅枝子临走前,摘下自己的龙纹玉佩挂在离窗户最近的一根树枝上,在月光下银银发亮。
这一夜,回到晋王府的萧立策搂着几枝红梅,睡得甘甜。
而林姝,辗转反侧良久,一直睡不踏实,直到次日清晨被宝鸭的惊呼声闹醒,推开窗户看到高挂枝头的龙纹玉佩,才睡了个香喷喷的回笼觉。
臭晋王,昨夜还是来了嘛。
睡梦中,林姝嘴角上翘,满脸幸福。
这枚龙纹玉佩,晋王一直没收回去,转眼就到了阳春三月两人大婚的喜庆日子。
“新娘子忍忍,疼一下就过去了。”
全福人拿着搅合的双线,要开始给林姝开面了。所谓开面,就是用搅合的双线绞去新娘脸上的汗毛。女子一生只开面一次,表示已婚。
开面有点刺痛,但林姝听到全福人说的那句,却莫名联想到了昨夜娘亲拿着那些压箱底的宝贝,凑到她跟前说的那些事关洞房花烛的悄悄话。
林姝心想,娘亲竟骗人,什么有点疼,忍一下就过去了,明明忍很久都过不去。
天知道,晋王体力怎么那般好,上一世初夜可没把她折腾死,哭得嗓子都哑了,疼了一次又一次。
说真的,林姝这一世经过诸般事后,再与晋王喜结连理,她是喜欢的,可一想到婚后就要再承受那些,尤其是新婚头几日的煎熬,林姝还是很抗拒的。
这不,还坐在闺房里上妆呢,林姝盖在喜袍下的双腿就紧张得有些夹紧了。
身旁站了好些女眷,见林姝紧张,还以为是被开面吓的,一个个笑开了道:“莫怕,莫怕,绒线一绞就过去了,怕啥。”
林老太太和二婶、林娇等人都站在房里,冷眼看着连这点疼都怕的林姝,鼻子一哼,没用的胆小鬼。
被毁去清白嫁给表哥的林楚,见林姝这都怕,突然有了好点子,上前一步凑到林姝耳边笑道:
“姝姝别怕,可是要忍住了,这点疼没什么的,晚上洞房花烛可比这疼百倍千倍呢,到时可千万忍住了别推开晋王,免得王爷生气,就不好了。”
这话仅看字面意思,是没问题的,可林楚哪会那般好心?
林姝一家子回到京城,就害得他们二房没了好日子过,林楚自己更是嫁给了毁容的唐玉寒,一辈子都没了指望。
林楚自己不得夫君宠爱,还时常忍受空房的寂寞,就更是祈望高嫁的林姝日后也被晋王冷落呢,是以特意提醒“洞房花烛比这疼上百倍千倍”,给开面这点疼痛都难以忍受的林姝提前种下一大片心理阴影。
人嘛,全身心放松时,还未必能承受得了那种疼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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