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悠然摇摇头。
“我也不能确定,只见那头信鸦离开时,飞去的恰好是江陵城的方向。”傅轻歌说道。“城中有我的好朋友。我打算先到那儿避避风头,怎样也得摸清桓家父子的去向才说。”
“说起来,就像他两人比桓家麾下的千军万马还要可怕得多。”陈悠然苦笑。“我也曾听闻桓玄是个极可怕的高手!”
“要是只对上他一个人嘛,倒算不上甚么大事。”傅轻歌说得漫不经心,眼神却有点游离。“但要这一路上护你不受侵扰,那就难了。”
阳光洒在白布床铺上。陈悠然放到身后,抓扯着被单的手握了握。
“上山前,我以为修行人都是象话本中里老和尚、老道士般的温吞性子,要不就是像昆仑剑神般白衣飘飘的冷心肠,一心求仙问道,不理俗事呢。”
“修行人都是人啊,路也得一步一步走出来。目光像你想的放得太远的,走不到半途就绊倒了。”
剑修指指地板。“时时刻刻注意足下,才是最重要的。”
“没错啊,所以我上山后,好快就感到失落了。不知多少同窗读的是圣贤书,打的却是俗人心思,满脑子权位声名,再不济也想找个山头当土大王。”
“现下北方封了道路,也是因着不辨是非的修行人介入双方和约。合道理的固然有,但大部分人参战其中的原因都不怎么好听。”
傅轻歌听着她的话,饶有兴味。“你呢?你修行的目的是甚么?”
陈悠然没作声,心想着,指头压在桌子上轮翻走动。
“自由。”她回答道。“不论在任何地方也相同的,免被逼嫁的自由。”
“为此,我必须取得更强的力量。虽然你现下救了我,但我总不能一辈子依赖旁人。而且,依仗着拐杖而行走的人……”
“不能说真正在走着。”他说道。一时间,他看她的眼神就改变了。“如果每个十八岁的女子都能像你这样想,这世间想必会快乐得多。”
“快乐?”
“看见了路上的光,才能在路上走下去。瞧到了开头,也就猜测到了结尾。”傅轻歌说道。“我开始时的决定似乎没有错。我们会取道迷雾山。”
“山中雾气沵漫,本就不便追兵查踪。南方人最多跑过两三个路口,便会原路折翻。而当北方人接到同谋们的讯息时,我们早已潜进江陵。”
他伸出手,拍了拍陈悠然横放在大腿上的木剑剑身,浑不在意害得后者脸上绯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