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歌一直没有回来。
不自觉地,陈悠然握紧了剑柄。
俗话说强龙不压地头蛇,地头蛇足以咬噬蛟龙的凭借,正在于对情报的掌控能力。只有掌控了情报,才能洞悉现象,想出下一步的策略。
在这江陵城中,大概只有似乎夺取了天工坊主宝库的袁净壶有能力伤及轻歌。但若桓氏调动此地的所有资源,以诡计与其周旋,轻歌也未必能保不失。
我该作他的大脑。
陈悠然试着站起身来,忽然双腿一麻,身子又倒卧回去。
不成。
自从被桓玄五指“取鲤”开门过后,陈悠然不只食量大增,睡意也较以前来得频繁得多。
若情况真像她想象般,潜藏气海的骊珠正在抢夺她的气机,务求占据主动,厚积薄发而复为龙身,可就糟糕了。
她怀疑轻歌根本不清楚自己知道多少。她也不懂得怎么问。
教轻歌剑法的老爷爷,也就是岳麓书院祖师谢广寒学识之博,天下无人能及。
在湘境传说中,他同时得到儒道两家真传,手握《黄庭》道藏。这类大人物,是决不可能对骊珠的潜在危害一无所知的。
当日把我救上水后,他正是因为判断骊珠无害,才不曾将之取出吗?
又或是,其实他早知道它终有一天会毁掉我,只是苦于无法令它和我分离,因而听而任之?
陈悠然披着厚棉袍的身躯不禁一颤。一会,她才握起拳头。
“轻歌不会瞒我的。他现在定是在想方设法,只是……”
想着想着,她的思绪渐渐到了头。指头轻翘着发丝,一圈又一圈,终于幽幽地叹了口气。
“只是我心里总不安稳!”
她不是没暗暗怪过自己,怎么活过两辈子的人,想法还没脱离小孩子的层次。
然而她也没法子。在这个世界,她总是感到孤独。
自小她就长得好看,成年后哪怕是与风韵冠绝江南的母亲相比,所差的也只是年岁带来的底蕴而已。与轻歌相配,也算不上痴心妄想。
但她很清楚在同样一副皮囊下,自己对比轻歌,到底欠缺了甚么。
他一直爱着他的剑,既受老爷爷指引过道路,也时刻不停地盯着剑身映照的光影,修正着理想的行事方式。
纵使从不曾遇见她,他的人生也是完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