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悠然心中一跳。“桓氏前线竟已推进至此?”
“不,这多半是姚家从桓温手里抽调过来的兵员。但看一骑死于荒野,周遭却无战事痕迹,想必白璧山主是把桓家部曲当作斥侯用了。”
“斥侯?这可是天下无双的龙卫,身负重甲,怎可能……”
“桓家手里的有生力量越强,天子和诸世家处境就越危险。我北上时,早已听闻桓温一旦攻入长安,就要夺位称帝。”他一拉陈悠然衣袖。“他气绝未久,三刻之内,定有人来。我们先在旁避着。”
两人在大树后屏息静气。过不多时,果有人来,却不是赵王属下的长安卫队,数骑披轻甲,持铁弩,乃白璧山驰名河朔之锐锋骑射。
数骑中有两骑落马。一人牵起白马缰绳,另一人则助他带着马匹,回到坐骑边上系上索带。事毕,他又折返,取走死去卫士身披黑甲。
马蹄声好快远去。陈悠然竖了竖耳朵,叹息说道:“很过份啊。”
“若然一开始不因桓氏在荆州势大,滥授山主职份,北伐就早成事了。谢兄这位天子朋友志大才疏,不扶也罢。”轻歌说道。“接下来,该赵王麾下赶至此地,城外将有一场小规模骑战。我们是时候进城了。”
听着轻歌又回复到心事重重时的冷漠话声,就不用说陈悠然心里有多不是味儿了。
她抬头望天,适才飞走的鸦群又回到了金雀塔顶,其中好几头似也回看着她。
两人自南门进城,一路却畅通无阻。
听途人说,码头似是新到了一艘五光十色的锦帆船,单一艘就占去了三艘常船的位置。几个船主泊不了岸,鼓躁着寻帆船主人找说法,河道上乱成一团。
要不是满怀心事,陈悠然还真想前去瞧瞧。大郭在书院时,常拉她到山顶储水池边玩木船。经他巧手改造,木船可经咒法放出机关火箭,与对手船只打出漂亮海战。
那时她对此颇是着迷,只是不久,郭东城却没再找她玩木船。再过一段日子,他告诉大家他要驾船出海,前往日出之地找寻仙山。
“我果然还是喜欢没装弓弩的船啊。”
众人到码头送行时,大郭抓着头嘻嘻笑道,像是没看见船首那大得惊人的尖刺。那是他为驱逐传说中出没于东海的巨兽而亲手打造的,与那敝旧木船半点不相配。
陈悠然听说他和家中吵翻了,不然堂堂东海大户,远游船只不至于如此上不得台面。但郭东城本人却毫不在意,满脸自傲地瞧着木船,时不时也如耍弄玩具小船时般,全神贯注在船只上。
若不是对轻歌仍有幻想,她多么想出海远去。
“郭兄何时回来?”一位同窗问道。
大郭别转身来,伸指豪爽大笑之姿,至今仍然深印脑海。“这地与海等阔日,即我归来时!”
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