嘲弄着她。“你是谁?”
良久静默。陈悠然退后数步,试图抬手阻止阴影跟上,只一动左腕,剧痛已教她撤回动作。
阴影却抓住了她的手,触感冰冷。但慢慢地,手腕断骨处的疼痛消退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阵清凉,有点像一手撕下铁打膏药时的感觉。
“我只知道,没有我的你,不是完整的你。”阴影伸出柔顺五指,轻抚着她的脸。“看着我的脸,陈悠然。接受自己,接受命运。”
“然后,对加诸你这命运的世界施予怒火。”
陈悠然猛地抬起头,眼睛圆瞪着,看着原本预期当与自己容貌相同的面孔张开狰狞大口,獠牙锋利如刀,一瞬间将她吞噬。
过了不知多久,天边下起雨来。
陈悠然张开眼睛。
她仍站立于与阴影对话处,抬起左腕,腕伤已然痊愈。
地上再无异状。她的倒影从屋檐底下暗处一路延伸,远至月光照亮的街尾。
长安城静得反常。而轻歌,仍是没追来。
是了,我得去救小郭,呆呆站着的陈悠然总算回想起来。
哪怕是计,哪怕失去性命。
“这就是我啊。”她低首瞧着掌心,自言自语道。“就算只知效仿着洛姊姊等人的处世之道,我,仍然是人。”
她的视线转向不远处高楼。
忽然间,一声巍然巨响打破了寂静。早前被“龙吞瀑”剑意劈出的裂痕,终于演变为使得半侧高楼倒塌的大难。
想必她远去期间,楼内战况定是激烈无比。
楼塌一刻,飞灰覆盖方圆十里之地,加上轰天巨响,闹出阵仗足以惊动全城。赵王府既与小郭订下婚约,想来定会急遣官兵前来营救,却不知这一场混乱,是否能激出隐伏于城里的各路人物来。
轻歌曾提醒她,到了长安,才是最危险的时候。
陈悠然快步前行,只见仍立着的半侧高楼顶端,两道人影来往攻伐,快如飞萤乱舞。
骤眼看,虞雅文剑气纵横,铜光织成屏幕已将小郭稳压于低地。
但郭清馨身法灵动,于被削开半截的梯道上前后纵跃,起伏超乎预测,如龙游走于云间,时欲奋起夺日,进退间所用手法,似乎是佛门的龙爪手。
对上精通百家艺的正道盟主,虞雅文剑式从简,招招恰到好处,决不在剑上多使一分力气。
从她的剑法中,陈悠然几乎瞧不见任意一种流派的痕迹。轻歌的手法与她类似,却更快意潇洒,至于虞雅文,陈悠然可肯定那双看似空灵的眼眸里,经已深藏全盘战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