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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子辰头痛欲裂的醒来,一恢复意识就嗅到了浓郁的血腥气,他茫然的了一瞬,猛地冲进浴室,呆呆的看着眼前一切,扑通一声软倒跪地。
浴池之中是鲜红色一片,他的阿星面容祥和,唇边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恬静安然。
仿佛就像是睡着了一般。
叶子辰仿佛一瞬间失去了力气,再也不是那个所谓的商业奇才,叶家家主,变成了一个脆弱的青年,跪趴着,手脚不受控制,跌倒了好几次才来到叶子星的身边。
他颤颤巍巍的探了探鼻息,心中一片苍茫。又摸了摸颈动脉,没有,什么也没有…
他抱着叶子星的身体,拼命从地上爬起来,他要把叶子星带去医院,一定可以治好的,一定可以的,他的阿星不会死的,不会的…
叶子星的身体耸拉着,像一摊软肉,纤细的手臂无力下垂,苍白的没有半点生机。
叶子辰跌倒了好几次,最后瘫软在地上,看着叶子星唇角的笑,“你骗我,你骗我…”
可是,不会再有人回答他。
“嘭”的一声,房外传来巨响,高挑的女人冲进房间,目眦欲裂的看着面前的这一幕。
叶子辰感觉到有人跟他在抢夺怀里的人儿,双目通红狰狞的看着眼前人,是谁要抢走他的宝贝。
下一刻,“啪”的一声脆响,响彻整个房间。
他对上了一双满是血丝的眼睛,这双眼睛曾经温柔的看过他,之后充满恨意冰冷的看过他,现在仿佛要把他千刀万剐才能解心头之恨。
残余的理智让他手上一松,下一刻叶子星就被云婉婉搂在了怀里。
叶子辰想要伸手去抓,手却落了个空…
“阿星…”
——
那天之后,云婉婉就把叶子星带到了叶子辰找不到的地方,他既没有见到尸骨也不曾见到坟墓。
他知道云婉婉在收购叶氏,叶子辰没管,任由她,这是他的报应,只是他想收购叶氏之后,能不能让他再见叶子星一眼,一眼就够了…
大约叶子星死后一个月,庞然大物的叶氏倒了。叶子辰被那群人赶出了别墅,他茫然的走到叶氏楼下游荡,或者说云氏集团。
终于在这天下午,云婉婉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她嘴唇紧抿看不出是开心还是不开心,但叶子辰能从那尖尖的下巴消瘦的身体看出,她过的很不好。
叶子辰嘴唇动了动,乞求道,“能让我见见阿星嘛?最后一次,就一眼…”
叶母嗤笑看了他可怜的模样转身就走,叶子辰想要追赶,却被保镖拦住了去路。
保镖看着叶子辰,把他拖入幽暗的巷子里,破坏了监控,打断了他的腿。
剧痛让他痛不欲生,可他却没有反抗,只是任由几人把他的腿敲碎,然后问,“我能见到阿星吗?”
保镖完成任务,冷淡的看了他一眼,说,“你问我的雇主吧。”
叶子辰从这天起就在这云氏集团的楼下的空巷里住下了,饿了就去翻翻垃圾看有没有吃的,冷了就蜷缩成一团目光永远盯着那座高楼大厦。
开始还有人认出他,有人笑话他,有人同情他,也有人想要帮助他。
他一一无视,在之后,云卷云舒,他也被太阳晒黑变得不修边幅丑陋起来,与曾经的叶子辰仿佛毫无关系。
云婉婉恨极了他,不会下手轻,两条腿基本上废掉了,他就拖着残腿坐在巷子口,晒太阳。有人以为他是乞丐,在他面前放钱,他都一一归还。
他不需要,这是他的罪,赎罪就好。
叶子辰似乎一夜之间懂得了看眼色,沉默的不再冲上去问云婉婉叶子星在哪,只是在她每次来公司的时候看着她。
云婉婉有时候气极了就找保镖来把他打一顿,他也不反抗,身上总是新伤旧伤重重叠叠。
这年的冬天下了好大好大的雪,叶子辰蜷缩在巷子里听着其他乞丐聊天,听说隔壁街有冻死了人。
他缩了缩身子,尽量让自己暖和一些,但抵挡不住愈演愈烈的困意,他似乎是发烧了。
可他不想死,他还没有见到阿星,没有见到他最心爱的人。
意识模糊不清时,他感觉有人站在他的面前,是云婉婉,云婉婉递给他一粒白色的药,冷酷的说,“我不允许你这么快死,叶子辰,你现在不配死。”
不知道是那粒药的原因,还是他命不该绝,迷迷糊糊熬了几天,竟然真的熬过来了。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他数不清自己这样子等了多少年,有次翻垃圾找食物的时候,他看到了一份报纸,拿过来凑近看了看,恍惚间才发现,原来已经距离那天过了十几年了…
叶子辰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到云婉婉了,听对面那栋大楼里的人说,似乎是病了。
他不敢多想,咳嗽着把刚刚从垃圾桶里翻出来的半截烟用藏了好久的打火机颤颤巍巍的点燃。
浓烟腔的他咳嗽了好久,他看着便利店钟表上的日期,污浊
', ' ')('的泪水从眼角滑落。
直到烟蒂烫到了手,剧痛让他下意识松手,他才看到掌心的红痕。
“阿星…十五年了…”
“再等等我…好不好…我不纠缠你…就想说一声对不起…”
他咳嗽着,仿佛要把肺都咳出来,指尖的红色滴落到地上,溅起红。
大约又过了一个月,一个人走到他面前是老熟人,总是揍他的保镖头子,他给了他一个地址和一张车票。
叶子辰爬了大半个城市,才匆匆忙忙赶上火车,无数人看到他就躲,掩住口鼻仿佛怕感染什么细菌,他不在乎。
只是在下了车之后,他还是跑到公共洗手间把自己整理干净了一些,在救助站领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刮了胡子。
救助站的工作人员笑了笑,“刮完胡子穿上新衣服看上去还挺精神。”
叶子辰看着镜子里陌生苍老的自己,心里闪过一丝胆怯。
阿星,还能认出他来吗?
没有钱,没有腿,他就用手爬,裤子磨出了口子,掺杂着血丝,手掌也因为摩擦地面而血肉模糊。
这些年他第一次拖着腿走这么远,但心有希望,什么也不怕。
这座墓地在一个高山上,好在路修的很好,他清晨上山,一刻不停,到山顶的时候也已经夜半时分。
守墓人似乎早就得到通知,看到他的模样之后直接允许了他进入。
这里是云家的墓地。
叶子辰爬过一个个墓碑,仔细辨认,终于在第三排第二个找到了叶子星的墓碑。
他是唯一一个外姓住进这云家墓地的人,十分显眼,听说云婉婉为了能让云星在这里落家做了很多努力。
叶子辰木木的看着照片上笑的灿烂的叶子星,觉得喉咙哽咽的难受,有点呼吸不上来,他揉了揉喉咙,没有丝毫作用,也就不管了。
只是呆呆的看着照片出神。
恍然间他觉得墓碑好像活了,他挪过去把脸贴在墓碑上,今天月色正好满天星光,一如小时候,两兄弟背靠背,看星星。
“对不起。”
他骤然说。
“对不起。”
“有时候失去了才知道追悔莫及,那时候我年轻气盛,又被仇恨蒙蔽了心智,伤你太多太多,做了好多好多错事,这辈子无论如何也还不清。”
“下辈子,你不要再遇到我这个被仇恨蒙蔽了双眼的小人,要在爸爸妈妈的羽翼之下幸福快乐的长大,平平安安,健健康康,”他顿了顿,干涩的说,“子孙满堂。”
“阿星,对不起。”他嘴唇蠕动,轻轻转身轻吻了一下冰冷的墓碑,“阿星,我爱你。”
叶子辰在这墓碑旁守了三天三夜,蹒跚爬出的墓园,靠着庄重的墙壁,慢慢闭上了眼。
梦里,那个少年转头笑着看他,唤他,“哥。”
——
云婉婉已经不年轻了,因为失去爱子,头发全白,坐在轮椅上穿的很厚实,怅然的看着靠在墓园围墙的人。
这也是她看着长大的孩子,若说没有半分感情肯定是假的,只是再多的感情在他伤害叶子星之后也被消磨了个一干二净。
保镖上前去探了探鼻息,摇了摇头,“夫人,已经死了。”
云婉婉遥遥望这墓园里那个摆在一起不显孤单的墓碑出神。
直到保镖又问,“这句尸体怎么处理。”
云婉婉看了叶子辰的尸体一眼,示意身后的侍女把她推进墓园,风中传来她悠悠的声音,“火化,送到南方,和他父亲的骨灰埋在一起吧。”
她到底不愿意原谅这个害死自己儿子的人。
面对死亡时,她很平静,想着等她死了就住到叶子星的身边,好好保护她的孩子,不让她的阿星再受一点儿苦。
云家的族人守着她一点一点合上眼睛,她感觉自己的灵魂向上飘,看着下面痛哭的众人心情平静。
下一秒,她来到了一个光的世界,只听一个冰冷机械的声音说,“你想回到过去改变这一切吗?”
她毫不犹豫,“想。”
【阿星,已经用结算的全部气运逆转了时空,把叶子星和他的妈妈送回了曾经一切还没发生的时候。】
【抹除叶子星记忆了吗?】
【嗯,他会拥有一段美好的人生。】
叶子星沉默了一下,
【我拿走了叶子辰全部的气运,那叶子辰呢?】
【他将会永远消失。】
【这样啊…】
【阿星,你不用难过,这是他欠这对母子的。】
叶子星没有回答,只是摸了摸怀里的小猫咪说,
【开启下一个世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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