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第50节</h1>
太子明显忍着怒,但也没当众驳了她的面子,直到下人将人下带去后,他才对着顾平宁不满道:“你这什么意思,再关段日子没准还能撬出些东西。现在只知道是个名单,名单名单,鬼知道是什么名单!”
顾平宁淡淡地看了今日格外暴躁的太子殿下一眼,不轻不重地反问道:“太子殿下手里握着个明显知道内情的金陵五皇子,竟然真的只是好吃好喝将如花的美人供在大理寺,没挖出一点有用的消息吗?”
太子被噎住了,对于那个拿蔺耀阳威胁他的金琦,他还真是没敢鱼死网破撬消息。
不过这话不好说,而且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今天的顾平宁好像对他格外不客气,是因为昨晚他坚持带走了胡二吗?
气氛一时有些僵硬,自我感觉还是挺了解自家妹妹的顾含光脑子一转,仿佛明白了什么:“阿宁你知道是什么名单?”
顾平宁语气蔫蔫:“猜到一点。”
“那你还卖什么关子,赶紧说啊!”
“皇兄!”蔺耀阳见顾平宁脸色实在难看,赶紧转身拦在她面前,“阿宁还病着,这些事情也不是非得急在这一时吧。”
太子殿下被自家胳膊肘往外拐的弟弟气了个半死,深吸了两口气冷静下来:“为这名单刺杀你的人一波接一波,你不担心自己的命,孤还担心日日和你在一起的小六,会不会像上回一样以身挡箭。”
顾平宁的眼神闪了闪。
“所以把知道的事情都说出来吧,早日把这破事解决了,你们也早日安稳。这件事上,孤总不会害你。”
顾平宁此时整个人就像是一台过热的机器,勉强维持着清明的思绪开口道:“云皓、金陵、天泽,这几方势力本该没什么关系,可先如今,太子殿下不觉得他们之间的关系过于紧密了吗”
金陵的死士在大婚上刺杀,本来半点痕迹没留,却被云皓转手将消息送到了大理寺,还贴心地把暗桩地址都写明了。
而金陵自家的暗桩被毁,转头就卖了云皓的暗探名单,还一卖一个准。
更奇怪的是萧劫这这两方本该毫无关联,甚至是敌对关系,可他们为了萧劫留下的那份名单,费尽心思也要对顾平宁出手,所以她才不得不怀疑这份名单是否牵扯到了各方的利益。
太子其实掌握的消息更多,这会儿被顾平宁这么一点,突然也咂摸出一点味道来:“你是说,这几家暗地里联合在一起了?”
“不,我更倾向于他们曾经联合在一起过。”
顾平宁思考的时候习惯性拿手摩挲东西,这会儿手底下没有轮椅扶手,她便细细地把玩着手上的那串佛珠,将心里的猜测一点点说明了。
“各怀鬼胎的几方势力联盟,必然会有一样牵扯到所有人利害关系的东西作为不反水的保障。”顾平宁顿了顿,嗓子干的有些冒烟,“没猜错的话,那样东西就是那份名单。”
太子和顾含光若有所思,唯独状况外的蔺耀阳发现顾平宁的声音哑的不像话,急急忙忙倒了一杯水,吹了吹后递过去。
顾平宁喝水润了嗓子,突然转了话头:“殿下昨夜一直没休息,现在赶紧去睡一会儿吧。”
蔺耀阳接过空杯子,摇了摇头道:“我不困,我在这里陪你。”
太子简直没眼看自家弟弟眼底两团青色还黏黏糊糊的样子,直接对着顾平宁道:“所以你怀疑那份名单是联盟的各方势力名单?”
“单单只是参与联盟的名单没这么大的威慑力,我怀疑,那份名单上有各方势力的暗探暗桩名字。萧劫不知道用什么办法拿到了这名单,我猜云皓和金陵也是从他那里知道对方部分暗桩点的。”
很大胆的猜测,太子一愣,却觉得有很多地方说不通,最大的不合理之处就是……
“萧劫手里如果真的捏着这样一个炸弹,就算当初被抓,也总有办法脱身,又怎么会在狱中自尽?”
顾平宁想起那个心思谋划都是一等一出色的北境战神,叹了一口气道:“他原本就不想活了。幼时坎坷,少年成名,在军中大放异彩立下汗马功劳,转头却被送到京都为质。一生大起大落,看起来自傲自负,却掩不住骨子里的自卑。入京为质对他萧劫说是奇耻大辱,他自己不想活了,也不想让别人好好活着。”
所以这份名单到他手里后,他并没有想着重新将这个针对大越的私下联盟整合起来,反而今天卖这家,明天卖那家,搞的所有人都不得安稳。
而他自个儿呢,优哉游哉派了人手来杀顾平宁,又试图嫁祸关家,满满的搞事情气息。
总之这人就是抱着“我不痛快了你们也别想痛快”癫狂想法,只不过当时的顾平宁并不知道这人疯的程度如此厉害,还傻傻地去牢狱里刺激了他一番,结果惹了一身骚。
“算了。”顾平宁揉了揉额头,一脸疲倦,“都是我瞎猜的,太子殿下信也好不信也罢,这潜伏在京城的各路暗桩都是要清除的。”
太子这一回倒是没有再说什么质疑的话,而是一脸好奇地问道:“你到底做了什么,惹的萧劫死前用这种各方垂涎的东西悬赏你的命?”
顾平宁没有再答话,指了指被子示意自己需要休息了。
太子殿下起身告辞,走到门口又停住了脚步,回过身来开口道:“此事未查明前你出府还是要多加小心。另外胡执礼今日回禀说伤了手,给皇祖母献上的丹药还要缓上一两日。昨晚的事情我明面上打点好了,但真要查起来随便就能查到你头上,所以这两日永康宫你也别去了。”
省的本就不喜欢顾平宁的太后把气全撒到她身上,到时还不知道小六这个没出息的又会闹出什么事情。
顾含光叮嘱了两句好好休息注意养病也跟着告辞。
顾平宁意识模模糊糊,强打起的精神终于完全消散,晕晕乎乎昏睡过去。
之后养病的日子漫长又无聊。
太后派人来了安王府好几次,说什么想念孙子孙媳妇召人进宫,全被蔺耀阳一个人挡了下来,独自到永康宫说要给太后侍疾。
这安王起了头侍疾尽孝,三皇子四皇子还有忙的脚不沾地的太子殿下都不得不日日到永康宫报道。昭武帝看不下去,太后也受不了这闹哄哄的一群人,挥挥手将人全赶回去。
于是又从自家亲爹那里顺了新鲜玩意的安王殿下大包小包,美滋滋回了王府。
说来也奇怪,他家小王妃自从那日被他再三叮嘱不许思虑过重后,就真的不再过问那些个糟心事儿了。
一直处于失踪状态的顾碧琴也好,仍旧没有头绪不知从何查起的神秘名单也罢,她似乎统统不放在心上了。每日里看看闲书,和自个儿下棋,或者就是逗着那个不会说话的小表哥玩儿,小日子惬意的很。
回到王府的蔺耀阳书房卧房找了一圈没见人,直接去了胡启睿暂住的小苑,果然看见他家小王妃拿着一盆坠满了果子的金橘,正在逗人开口。
“你看,这就是你刚刚吃的小橘子,这挂在上面直接摘下来的更甜更好吃哦。”顾平宁自个儿摘了一个,慢条斯理地剥皮,掰了一小瓣放进嘴里,啧啧了两声,一脸陶醉道,“真甜啊,阿睿要是能开口叫出我的名字,也有这么甜的小橘子吃。”
胡启睿懵懵懂懂的眼睛里全是渴望,他张了张嘴,努力想要发出什么声音,最终却只是徒劳。
这一幕这两天蔺耀阳已经很习惯了。
胡启睿从五岁起就被囚禁在暗无天日的密室里,除了日日放血的胡执礼,他没有见过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