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会怕。
怕黑夜,怕孤独,怕不得她喜。
没有人知道,在美国接受治疗的那段日子,他究竟是靠什么坚持下去的。
甚至他还想过,若是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叫梁笙的女人出现过他的生命里,那么现在的他,会是怎么样的?
或许,他还是那个在商场上只手遮天,叱咤风云狠辣无情的陆淮。
还是那个白天风光无限,夜里只能与孤寂长眠的陆淮。
没有梁笙,他想他这辈子都不会遇到另一个,会让他这般深爱,这般费尽心思都想要得到的女人了。
晃过神,不知是不是阳光太过闭眼,男人感觉眼睛有些酸涩。
彼时,办公室的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推开。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陆淮还没转身,就听见盛子煜那着急上火的声音,“喂陆淮,你还活着吗?”
男人嘴角禁不住一抖。
他面色如常的转身,刚好看见盛子煜松了一口气的画面,随后一顿,薄唇轻启,“就这么怕我想不开?”
盛子煜关上了办公室的门。
他一边走一边问,“你要不要解释一下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半个小时前,他还在公司开会,一听见陆淮这边出事了,赶忙翘班赶过来。
来的路上也听见医院的一位老朋友详细说了这边的事情。
说是男人亲自承认自己患有schizotypalpersonalitydisorder的一段录音在医院的论坛上传开了。
现在整间医院的人都在讨论这件事,还有人大肆以此为由做着文章。
相对盛子煜的着急,当事人则表现的比较平静,“仅是无聊之举罢了。”
盛子煜气的瞪大眼睛,“你他妈这也太冷静了一点吧?你知不知道如果这件事让陆襄衡知道了,你的处境会有多么危险?”
陆淮嗯了一声,声线平稳,“只怕他现在已经知道了。”
“……”
这个时候,盛子煜真的很想把自己所有会说的脏话全都搬来骂他一遍。
但他还是克制住了,一针见血的问了个问题,“那录音是谁放上去的?”
男人淡淡的回答,“如果没猜错,应该是祁媚。”
盛子煜皱眉,“陆淮,你做事一向谨慎。”
谨慎吗?
语毕,男人似笑了一下,眸子又深又沉,“我又不是神,偶尔犯一下迷糊,这很奇怪吗?”
盛子煜点了下头,“对,每个人都会犯迷糊,你不是神,可你是陆淮。”
他所认识的男人,心思缜密到令人发指,所以他怎么可能会犯这么低级的错?
当然,如果对象是梁笙的话,否则他还真没见过陆淮有这么疏忽的时候。
对上盛子煜坚定的目光,男人隐隐勾唇,很是平静的开口,“子煜,你倒是了解我。”
陆淮的声音落下,盛子煜就知道自己赌对了,整个绷紧的神经瞬间松懈下来。
他长长的吁了口气,然后把自己摔坐在沙发上,“妈的差点吓死老子,我就知道你是故意的。”
男人浅笑,背靠着落地窗,双手滑入裤袋,身后景色斑驳陆离,阳光浅显,把他的面孔映衬的十分清隽深邃。
盛子煜来了个葛优瘫,随后斜了他一眼,“为什么要这么做?”
人家是不顾一切的想解除危机,像这种把自己推到风口浪尖,给自己制造无限麻烦的,他还是第一次见。
不过因为对方是陆淮,所以他并没有赶到特别惊讶。
男人微的抬眸,长长的睫毛在眼睑处落下一排阴影,他的眸深邃如海,“他们一直希望看到的,无非是我身败名裂,既然这样,我为什么不顺着他们呢?”
盛子煜坐直身体,重复了他话里出现最多的两个字,“他们?”
停顿了一下,他忽然明白过来,倏的一笑,“陆淮,你是不是太阴险了一些?”
在这样一种水深火热的处境下还能那么冷静从容的识破对方的计谋,除了男人,大概也没别人了。
陆淮睨了他一眼,“过奖。”
盛子煜完全没了刚才的紧张,反而是兴致冲冲的问他,“你的计划里,有没有需要我出演的部分?”
“有。”
“是重要的角色吗?”盛子煜的声音里掺杂了一丝抑制不住的兴奋。
男人顿了顿,冷静的问他,“在你的定义里,怎么划分重要与不重要的?”
闻言,盛子煜僵了嘴角,他耷着脸,“你别说了,我都知道了。”
用脚趾头都能想到,在陆淮的眼里,重要与不重要的两种划分,他属于后者。
这前者嘛,自然是梁笙了。唉,这个重色轻友的混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