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那时候,她似乎醉了,柔软的身体紧贴上来。
第一个压抑而不敢见光的吻。
他心里陡然升起一种似熟悉似陌生的怪异感觉,薄冰般的双眸终于有了一丝松动,犹豫了一下,学她盘腿坐在崖边,手里捧着天女大人。
“陆千乔,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哪里,然后我们都在做什么吗?”
他想了想,答:“皇陵外围的森林,我杀虎妖,你路过。”
“错!”
辛湄翻个白眼:“第一次见是在皇陵里!我抽晕桃果果,你打我一掌!”
所以说,男人啊!一点也不细心,没记性,粗疏不体贴!他就算性情大变,也没变成更好的男人。
“陆千乔,你知不知道,一开始我特别讨厌你。”她摸着将军大人的衣服,声音终于软下去,“抢我灵兽,还打我。我好心给你送钱袋,你还抓我,凶得要命。我那时候想,就算嫁给路边叫花子,也绝对不会嫁给你。”
是……这样么?他一开始做人真那么失败?
“不过这种事真是没道理,最后我们还是成夫妻了。”
她抬头,对着他微微一笑:“和皇上赐婚没有关系,是我自己想嫁给你,还逼着你娶我,你那时候,有没有生气?”
没有……看见她穿着残破的嫁衣出现在皇陵里那一瞬间,他是喜悦的,这绝不是说谎。
“我知道你喜欢我。”她多么自信满满,毫不忸怩,“所以我才逼你的。你不会怪我,对不对?”
沉默。
“说话,别装哑巴。”
“……对。”
辛湄笑得合不拢嘴,不知想起什么,面上百年难见地浮现出一丝羞涩来,垂头斟酌半日,方道:“虽然我们做夫妻也有几个月了,现在说这种话有些怪……但我还没和你说过吧?陆千乔,我也喜欢你。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嫁给别人。”
他没有说话,静静坐在对面,任由夜风拂起长发,一只红眼在黑暗中熠熠生辉。
她吸了一口气,又从怀里取出同心镜,这玩意还是她从赵官人那边偷过来的。怕出什么意外,就算有云雾阵,但将军不在总归不放心,皇陵的妖怪们又一次躲进了地宫。
她没进地宫,就是悄悄拿了一些东西,给赵官人和斯兰留了张字条,叫他们别担心。
把同心镜举起来,她问:“还记得这个吗?被同心镜照出来的两个人,可是有天定姻缘的。咱俩就照出来过,你要不信,咱们再照一次。”
借着天顶亮堂的小月亮,她将同心镜对准他,自己一弯腰也凑在镜前镜面一片模糊,黑黝黝的,半点反应也没有。
“呃……”辛湄有点尴尬,拍了拍镜面,“是坏了吧?还是没对准?”
陆千乔忽然起身。
“夜已深,我走了。”
他转身便走。
“那我过两天再来看你!”
辛湄使劲拍了不中用的同心镜一巴掌,它流着眼泪被塞回包袱里。
“你……”他停下脚步,回头望着她,“我不想再……”
“不想再什么?”她跳起来,撑圆眼睛瞪他,“你敢说出来?你敢再说一遍?”
【你以为我那么好骗?!你这一套老娘在戏折子里看过不知道多少遍了!你敢再说一遍不喜欢我?!你敢?!】
她激烈的声音回荡在脑海里。
那天,她说:【我就是那么想嫁给你!】
陆千乔垂下眼睫,觉得身体在微微发抖,非关本能,不是杀意。
“你抬头,看着我。陆千乔,我就在你对面,看过来!”
一红一黑的双眸对上她的。
“好了,现在,你想说什么?”辛湄眨眨眼睛,问他。
他沉默了很久,藏在内心,被茧深埋的蝴蝶蠢蠢欲动。
他说:“下次……早点来。”
辛湄露齿一笑,笑得一点儿也不矜持:“嗯,我知道了。”
他忽然长袖一扬,一件物事被轻轻抛过来,却撞在崖边结界上,好在他用的力气不大,东西没弹多远,辛湄上前一步抬手便捞住了。
是他们辛邪庄的金创药,他一直有带着在身边。
“……伤口,记得上药。”
他记得前天用长鞭把她打伤过,虽然有结界阻拦,不至于伤筋动骨,但破皮流血是肯定的。
辛湄点点头:“好,你也要按时吃饭休息,别太忙了。”
陆千乔朝她身后茂密的森林里望了一眼,虽然隐藏的很深,但树林里传出一股令他极其不喜的气息,战鬼的本能令他想要撕碎结界,将那人削成粉末。可是,辛湄也在。不知道为什么,不想让她见到自己杀人。
他走了。
辛湄笑眯眯地蹦回去,捧着那瓶常见的金创药,像捧着个宝贝。
大僧侣正坐在长车边扶着脑袋打瞌睡,没精打采地问:“说完了?”
“嗯,后天早点来。”她跳上车,继续捧着金创药当宝贝,觉得那苦涩难闻的味道比什么美味佳肴都来的香amp;lt;/ddamp;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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