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他带着她离开了生活十几年的村庄,用自己所有的钱买了牧云村一所偏僻的房子,重新开始生活。
那不是父母留下的遗产,是哥哥骗你的。
知知是我的公主,我一定要给她最好的,他忘不了她看向手环时遗憾不舍的目光。
他缺的从来不是钱,而是给妹妹的承诺。
就像母亲一样,她这辈子不该是这个命。
——
村里的大夫沈序能请的都请了,七月也跑过几趟送来几副药。
“不必担心,知知身子弱。”她道:“换季着凉的话很容易发烧,多调理休息便可,你不用…过分紧张。”
沈序压根看都没看她一眼,眸光锁着床上熟睡的女孩,疏离地颔首:“多谢梁姑娘。”
曦知睡得不踏实,老是要蹬踹被褥,沈序拧好了湿毛巾敷在她额头上,又弯腰掖实被角。
“热。”她打滚。
“大夫说出了汗好退烧。”她翻来翻去的,沈序只能倾身先轻轻压住她两肩,防止毛巾滑落。
这样的姿势属实会让人浮想联翩,他不敢低头看她,待她安分了些,才堪堪松开。
少年坐在床沿,又不自觉地去偷偷瞥她。
桃腮丹唇,眼睫扑簌簌地像小扇子微颤。
他走了会神,曦知茫茫然地半睁了眼。
她热一阵冷一阵,头还晕乎乎地就爬起来,“哥哥,难受。”
沈序去碰了碰她的额头,热度退了点,“再睡会儿,我去给你煎药。”
“药苦死了,”因着发烧,眼尾似有似无染上一层旖旎的薄粉,女孩声音又柔又媚:“哥哥我们去吃冰碗好不好,凉凉的……”
曦知肖想着口感,身体又轻飘飘地乱晃,沈序扶住女孩的双臂,她倒顺势栽进了他的怀抱。
沈序僵在原地,收手不是不收手也不是,虚虚地圈住她。
她热极,会抓着他的衣服不舒服地哼唧几声。
明明压得很低,但在他的耳朵里被放大了数倍,尤其还是她现在这副可爱易欺的样子。
沈序感觉自己的脸也开始发烫。
曦知歪了歪头,迷糊地眨了眨眼:“哥哥,你也发烧了吗?”
他脑子一片空白,急着想出去吹吹风。
“没有。”少年唰地把她摁回床上,语无伦次地说胡话:“你,别那么可爱。”
曦知揪着被子,单纯无害地望他:“啊?”
撩人于无形。
沈序一张笨嘴,“没什么,我去煎药。”
他赶紧逃了。
沈序吹着风,心绪逐渐安定平稳下来。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向来清冷自持的他,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失态,栽在她手上。
妹妹,只是妹妹,很乖很可爱的妹妹。
等事情处理好,他带她回梧州,带她去府里住,给她天底下最好吃的好玩的,穿最好看的衣服,把她当做自己最疼爱的妹妹来养。
是这样的。
他闭眼。
“主公,冒昧前来。”院里,手执羽扇的男子躬身:“请您速速回梧州一趟,大靖皇帝宣您入都相商要事。”
第010章
国都皇宫,岁华殿。
魏阙峻宇雕墙,分立石青长褂侍卫若干,目炯色厉。殿上吻兽栖息,四方檐角麒麟巍然,似衔金乌以登苍穹,与日月同辉。
靖帝正坐龙椅,面前的奏章他早已批阅完一遍,却迟迟等不得那人来。实在无法,念着温故而知新,又嚼蜡般地再过一回。
大公公重新沏上一盅热茶,觑着皇帝的脸色:“陛下,这都几时了,沈侯未免太不晓得礼数。”
靖帝不语,他纵使有气也得憋着,只因那家伙执掌梧州,是当今天下权势最大,最不可撼动之人,就连晋阳的老狐狸也怕他三分。
尊卑颠倒,他这皇帝当得实在委屈,想自己不惑之年竟被后生摆布,对其谄媚逢迎,曲意讨好。靖帝一时怒火攻心,茶盅向着殿门狠狠掷去。
一声脆响,它碎成几片,茶渍溅到了来人的云纹黑靴,他脚步骤顿,轻啧一声。
“陛下,何事惹您如此动怒。”少年信步而来,凤眸弯如月钩。
此刻他倒宁愿沈序勃然大怒,靖帝盯着少年坦然自若的笑脸,心里隐约发毛。
“老样子。”沈序扫视了一遭岁华殿,最后的眼神只稍稍在大公公那儿短暂逗留,他立马殷勤地搬来交椅,伺候上了茶水糕点。
沈序没功夫也没心情在这里久坐,开门见山问:“陛下宣臣所为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