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都没跟人家见过几次面,就能断定相处不来吗?”沈老爷子在思想上挺顽固的,连连劝说道:“婚姻不是儿戏,门当户对才能对得起沈家的门楣啊,还是说你心里有喜欢的姑娘了,这么不听劝。”
沈弋默了两秒,只觉得肩膀上压了一座家族抛来的大山,外人眼里他光鲜亮丽,结果许多选择频频受限。
“是。”他承认说:“老爷子,我非她不可。”
沈老爷子再无他话,既然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了,哪儿还有继续强求的理由?
“行,老爷子我老了,管不住你了,你忙吧。”
他从公司顶楼离开,枯坐在迈巴赫的驾驶位上,京城之大,他很少有今晚这种游离于这座城市不知道往哪儿开车的茫然。
恰好,纪随之给他发来了几条消息:「沈哥沈哥,出来遛弯不?不会还搂着予漾妹妹睡的正香吧」
沈弋一时无语,觉得这小子还真心精准踩他的雷区,回了一串省略号过来。
好不容易在调侃的言辞能占的上风,将沈弋怼的无话可说,纪随之那点儿小孩子心性又上来了,立刻骄傲的不行,乐不可支地补了句:「那就是搂了个寂寞喽。」
颇有吃瓜看戏的状态。
沈弋:「地点?我马上过来。」
纪随之正愁没人陪,屁颠屁颠回复着:「我定位的这家酒吧。」
他很少跟着纪随之到那些酒吧鬼混,比起嘈杂不堪的环境,他还不如一个人待着,耳根子清静。
刚到门口,远远的沈弋就瞧见了穿了身深蓝色卫衣的纪随之站在酒吧门口,稚气未脱,跟个高中生一样。
“你等的时间倒是多。”
“这不是为了等沈哥你嘛?等多久我都甘愿啊。”
“就你贫。”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酒吧,里面正躁动着,喷洒出的干冰与亮片将周围的氛围激发的愈发疯狂。
纪随之坐在沙发上,右手边又搂了个姑娘,看起来是个生面孔。
“叫沈哥。”他把着那姑娘的腰,颇有软玉温香在怀的意思。
那姑娘很识趣地笑着,露出两颗小小的虎牙:“沈哥好。”
沈弋知道他这是国外留学回来了一遭,也不想对一些作风予以评价,纯粹看在纪随之的份儿应了声。
这家酒吧处处是他的熟人,不一会儿就有人过来请他喝酒。
秃顶的男人瞥了瞥气场森然的沈弋,笑呵呵的:“这位是纪小公子经常提起的沈总吧?”
见沈弋身边空落落的,秃顶男将跟在自己身后的女孩子推了一把,使了个眼色,厉声道:“到沈哥身边伺候着,还用我教吗?”
女孩子被推了一个踉跄,犹如惊慌的小鹿,站定在他面前。
沈弋眼眸深深,看都没有看她一眼,只从薄唇里吐出一个字:“滚。”
女孩子立刻跑到男人身后,委屈地抽泣起来。
纪随之赔笑说:“不好意思啊,沈哥今儿心情不好。”
两人走了之后,纪随之才大了胆子,推着他的胳膊,八卦道:“沈哥,予漾妹妹魅力这么大的啊。”
纪随之只知道这么些年,沈弋身边只有姜予漾一个人,但并没有多想,对于他而言,见过了太多的声色犬马、灯红酒绿,在该玩的年纪是不可能收心的。
见沈弋没搭腔,他那点儿好奇心被激发的更加厉害,挤眉弄眼了一番:“玩儿真的啊,我们沈哥不会栽了吧?”
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的沈弋,能栽到一个小姑娘手里,倒是让纪随之感叹稀奇。
还剩不到十几天飞法国,姜予漾每天都被乔颂发来的一堆图片洗脑,香榭丽舍大道、卢浮宫还有一堆外国的帅哥,每次乔颂发到后面,话题都会变成她馋别人身子这一点。
这一周,她跟沈弋相处的时间并不多,他在那一晚之后就去了申城出差谈项目。
她则是查了一些攻略,看到陌生国度的名字,不禁涌上几分怅然若失。
周末,是林平芝约她去潭柘寺的日子。
林平芝少见的,没有打扮的珠光宝气,佛门重地,她很配合地穿着朴素。
“漾漾,你跟着我一起进去吧。”林平芝对她永远都是若即若离,每次姜予漾觉得能跟她拉近些距离,女人就展现出前所未有的尖锐。
后来次数多了,她就习惯于自己在这个家庭的定位。
不争不吵不闹,连有时候生病了,她也不敢跟林平芝和沈赫连讲,小姑娘一个人去医院拿药,左手打着吊针,右手还握着根笔写学校的作业。
时至今日,姜予漾还记得京城的寒秋,她一个人走在落叶满街道的大街上,呵出白气暖手,攥的是缴完费的医药单。
想来没有人是生来坚强的,都是生活磨砺所赋予的。
潭柘寺占地不小,环境清幽,夏日里绿树成荫,阳光透着叶间细密地撒下来。
姜予漾踩着自己的影子,心里也像是被这地方的幽静荡涤了一道。
烧香礼佛完了后,住持让邀请两人留了下来。
一番交谈,都是林平芝在聊,她安安静静地听,并不多做言语。
出门前,住持看了她几眼,寥寥数语,一言点破:“这位姑娘,好像正在经历人生的一个坎。”
姜予漾先是震惊了一番,又干净无瑕地笑了起来,轻声细语地说:“谢谢住持,我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