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节(1 / 2)

第二天一下飞机,沈弋就来接她了。

行李箱被放置在后备箱,她坐到副驾驶,目光澄澈柔和。

两人温存片刻,沈弋俯下身,很克制地吻了下她的肩头和颈间,都没敢用几分力气,怕留印儿。

姜予漾一见到他,心情便明朗起来,也凑过去,蜻蜓点水地薄唇下落下一吻:“去哪儿?”

“医院。”沈弋说。

她面色一僵,想到他胃疼的毛病,还以为是他身体出什么问题了。

沈弋也没继续隐瞒,直白道:“老爷子想见我们。”

“爷爷?”姜予漾将双手放在膝盖上,心里一空,情绪是肉眼可见的低落。

上回见老爷子,还是几个月前的小年夜,那时候老爷子身体就欠佳,一直保守疗养吃着药,没想到病来如山倒,手术是成功了,但身体状况每况愈下。

医生通知说,这段时间还是让家人多陪在老爷子身边,别留什么遗憾才好。

住院的这段时间,老爷子不喜欢人打扰,就一直没让之前的战友过来看望,只让沈赫连和林平芝留在身边照料着。

赶过去,沈赫连和林平芝都在,两人值守在病床边。

老爷子从病床上艰难起身,沈弋眼疾手快地给人扶住了。

老爷子面色不大好,强撑着精神逡巡道:“你们都先出去吧,沈弋和漾漾留下来陪我说说话。”

之前手术完他来看望,老爷子还能连吃几个橘子,精神奕奕地跟他谈古论今。

可在东医情况不容乐观的这几天里,老爷子的病情也恶化了。

上了岁数,人就容易看淡生死,多活一天少活一天,总归是要望到头的。

沈老爷子躺在病床上,抓过两人的手,郑重道:“两个好孩子。”

姜予漾忍住了眼眶的泪,挤出一个笑容:“爷爷。”

“漾漾,我这孙子从小就调皮,往后啊他惹你不高兴了,爷爷也不能给你做主,但不能受委屈喽。”老爷子人病着,说话底气还是足的。

沈弋给他剥了个橘子,揶揄地问:“老爷子,您就是这么对亲孙子的啊?”

老爷子吹着胡子,哼道:“臭小子,爷爷不强求你跟谁在一起,只要是你喜欢的,肩负起责任,对人家好,我就放心了。”

沈弋跟她十指相扣,承诺说:“老爷子您放心,到时候给您看红本本。”

老爷子这才笑了,面色缓和不少。

之后,沈弋一路驱车带她去了京城的墓园,白日的墓园,很是寂静,路上有几棵稀疏的槐树,在阳光下绿荫浓密。

时至今日,沈弋不再去逃避沈荨的去世,不再被负罪感折磨而自我束缚。

姜予漾看着相片上那一张小小的脸,很稚嫩很鲜活。

最后归于静谧,长眠于此。

她不敢惊动,只是感受着空气里的香火气息,很是虔诚。

沈弋将买来的一束百合花放在墓碑前,眼睫轻颤,一如既往地郑重道:“沈荨,我们来看你了。”

纯白无瑕的花蕊迎风招展,送来缕缕幽静的花香。

那一场火灾,他是幸存者,却毁了沈荨的一生。

后来的同学聚会,如果沈荨不是说要来找他,也不会发生意外。

有时候,活在世间的“幸存者”会沉湎在负罪的阴影中,不可自拔。

那时候所有人都说他不可一世,骄傲的像永远不会低头的小王子。

没有人了解,他在黑夜里被负罪感缠上心头,喘不过来气的时刻。

年少轻狂的日子是矛盾的,只有沈弋自己知道他在风光与地狱之间不断徘徊的痛苦。

姜予漾很自然地抱着他,嗓音温软,她说:“沈弋,都过去了。”

他挺拔如松柏的脊背微微弯下,将头埋在她肩膀,像是看到了自己的神明。

是啊,一切都过去了。

他背负着阴影,仍选择伫立在阳光之下,这样就很好。

京城的春天很是短暂,初夏到了之际,槐花已然大片盛放。

跟赵亚琳从申城出差回来后,《traveler》就联合申城的杂志《the x》一同办一个创刊晚宴。

为了晚宴的流程,身为的姜予漾又是亲力亲为地去盯流程,力求晚宴能圆满举办。

所以等沈弋刚松了松领带,姜予漾就义正辞严地告知他,今晚有策划要做,要很晚才睡觉。

沈弋谅解地点点头,搭在沙发扶手上,格外悠哉。

吃完晚饭,她抱着电脑继续闷头修改文档。

突然间,眼底拓下一层阴影,鼻息间充斥着好闻的松木气息。

沈弋刚洗完澡,黑发未干,滴落的水珠冰冰凉凉,全砸了她腿上。

姜予漾装作一本正经地处理工作,收回目光,没工夫搭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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