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端着杯子过来,在他们身边坐下,沉默了很久,她说:“发生了这样的事,你们是唯一过来看他的人。”
季舒低下头,拿起杯子,茶水是淡淡的清香,味道和以前高中时去医务室里汤臣给他喝的茶水一模一样。他抿了一口,低声道:“汤老师他究竟是为什么要自杀?”
“他一直过得不快乐,有些事情其实很难去定义对错,我们做父母的只是觉得他没做过,他就是没有错,可他不这么认为,他觉得自己有了那个想法就是错。
出事那天的早上,我还和他通话了,他问我最近怎么样,有没有失眠,还会不会做噩梦?我对他说一切都好,又问他怎么样,他对我说,他找到了和自己和解的方法了。”
说到这里,汤母开始轻轻抽泣。季舒的身体震动,手掐着大腿,胃一抽一抽,像是被一只手狠狠抓紧。
杯子里的水被他灌到了抽痛的胃里,陆潇揽住他的肩膀。时间过得很慢,煎熬又漫长,水壶里的水沸腾了,声音像是抽泣和尖叫。
汤母起身去倒水,她站了起来,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走了几步,脚步停顿。她回过头,神情复杂看着季舒,陆潇推了推季舒,季舒抬起了头。
汤母看着季舒说:“他在重症病房里睡了两天,最后医生告诉我们没用了,拔掉氧气管的时候他突然睁开了眼。他拉着我的手对我说,他做错过,他伤害过一个孩子,他一直想对那个孩子说抱歉,可他不敢,他不敢去承认那件事。”
季舒怔怔地看着半空,汤臣似乎就在眼前,他的眼里住着一场雨天,散不去的yin雨绵绵笼罩,他噙着一抹愁郁,寡欢道:“如果有下辈子,我想成为一个真正的人。”
葬礼是在第二天,云压得很低,几乎看不到蓝。
季舒把花放在墓碑前,低眉垂眸看着上面的照片,他对汤臣说,“我替你……原谅自己。”
陆潇毕业后就没回过家,一整年没见到家人。葬礼结束后,他问季舒要不要去他家,季舒摇头,他说:“我想一个人呆着。”
陆潇听了就也没勉强,车子在酒店停靠。季舒下车,陆潇趴在车窗口对他说:“那你回去好好休息,我明天下午来找你。”季舒朝他摆摆手。
他回到酒店,在房间里睡了几个小时,可能是因为真的累了,睡得很沉。醒来后看着天花板无所事事,他便拿出笔记本看了会儿网课。几年前读书对他来说还是难于登天的事,可现在却成了他生活里的消遣。
一个多小时的课程结束,季舒叫的外卖正好到了。他合上笔记本去开门,接过快餐盒子,低声道谢。
快餐多油,季舒吃了几口便放下了筷子,没人叮嘱管教,他就把挑食这个坏习惯发挥的淋漓尽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