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三哥!”白元媛扭动身体拼命抗拒,“难道你也被她骗了吗?!你忘了你最讨厌长辈包办的旧式婚姻了吗?!咱们都是接受过新文化的文明人,咱们就应该勇敢地反抗以前的旧式糟粕!”
她嚷嚷着,却令傅金城眼眸一暗。
曾几何时,他也是这般想的。
他认定他是接受过新文化的文明人,而沈绣婉只是长辈为他包办的旧式新娘,他瞧不起沈绣婉,他认定她守旧落后,认定她应该和那个落幕的封建王朝一样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之中,认定他们两个人不会产生任何共同语言。
可是如今回头再看,沈绣婉分明是因为喜欢他,才当了他的新娘。
她毫不掩饰她的喜欢,不遗余力的对他好,看似柔婉怯懦,可骨子里却都是勇敢和果断,她并不比那些留洋少女差t劲。歪
而他……
他自诩是见过世面的文明人,自诩对周词白情深义重,可到头来不敢反抗包办婚姻的人是他,不敢对沈绣婉剖白心意的人也是他。
愕然过后,浓烈的愧疚和后悔涌上心头。
傅金城扶住墙壁,脸上惨白无血色,曾受过枪伤的大腿隐隐作痛,令他记起昔年在从阳城开往燕京的那列火车上,沈绣婉是怎样不顾一切跳上火车,双手颤抖地为他夹出肌肉里的子弹,抱着他嚎啕大哭的。
她曾那样喜欢他……
而他和所有人都以为,他是厌弃她的。
可是直到海潮退却尘埃落定,直到她走后燕京城和傅公馆都变的寂静无声,他才后知后觉,原来他纷乱的心跳声是为她而起。歪
这一份怦然心动,像是他们结婚那天,他随手从果盘里拣起的一颗喜糖,九年前的那个冬天他烦闷焦躁没尝出喜糖的滋味,直到九年后唇齿间才骤然涌出迟到的酸甜滋味,甚至还夹杂着丝丝缕缕的苦。
他恍惚记起,那天他从果盘里拣起来的是一颗莲子糖。
白元媛愣住:“傅三哥,你的脸色好难看呀,你这是怎么了?”
傅金城垂着头。
喉结微微滚动,他哑声:“我好喜欢她。”
白元媛没听清楚:“什么?”
“我好喜欢她……”傅金城喃喃着重复了一遍,眼眶逐渐泛红,“好喜欢……”歪
白元媛莫名其妙:“傅三哥,你究竟在说什么呀?我听我二哥他们讲,你和沈绣婉离婚之后,周姐姐是愿意和你在一起的,你既然好喜欢她,那当时你为什么要放她回法国?”
傅金城推开她。
他惶然四顾,却没看见沈绣婉的身影。
他踉踉跄跄,失态地下了楼梯,直奔对面的小公馆。
楼上房间如故。
只是她没再坐在这架梳妆台前。
傅金城的心脏像是被铁丝狠狠搅动,喉头漫上一口铁腥味,他紧紧抿着薄唇,发疯般从衣柜深处翻出一只饼干铁皮匣子。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