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有人在凤鸣郡见到了凤鸣岐山之异象之后,她深得民心,可过了不久,她又开始不顾一切地大肆敛财修缮庙宇,还怂恿太华山的修士在城中仗势欺人,芙姝的风评顿时一落千丈。
窗外木槿正盛,不经意间被风拂落至书案边,少年每日都能听见这群人在门外吵嚷,可他知道,阿姐无论如何也回不来了,所以他干脆就替阿姐办好她身后的事。
“请问徐大人,我做了何事令您如此气愤?”
九旒冕迎风而动,少年耷拉的刘海被风拂开。他眼瞳微缩,直直望着紧闭的门外。
气氛沉默了数刻后,门外传来叮叮当当的瓶罐打砸声。
“来人哪,徐中书昏倒了!”
“帝姬,帝姬您怎么回来了……”
下一刻,那道门便被一双手用力推开了。
来人身披斗篷,似乎是一路赶回来的,风尘仆仆的脸庞上是遮不住的疲惫。
一双如火般明亮灼人的眸子,直视着殿中的比她小三岁的少年。
“皇,皇姐?不,你是人是鬼……”
芙姝赶时间,不欲与他多说:“阿禹,你在做什么?”
她默默摘下兜帽,一步一步逼近,一旁的太监一时眼观鼻鼻观心,不敢阻拦。
“皇姐,我……”
她来到他的身旁,微微弯腰,斗篷上沾的草腥味霎时窜入箫禹的鼻尖。
“哦,你在替我拟谏?何谏?为何见到我不继续写了?”她说这话的时候是笑着的,可是听在箫禹的耳朵里,却像针扎一般刺入心扉。
静默的时间长了,就连背上也像安了千斤的鼎,他甚至不敢抬头看她。
箫禹知道这个谏书完全可以不由自己写,可阿父就是要锻炼他的能力,他无法推脱。
“放……放权……”他越说声音越小。
“放权?我何时要放权了?你们知道吗?”芙姝又抬头看着底下的几个言官。
他们摇摇头,又点点头,脸色苍白得像纸,还有几位胆子小的已经偷偷溜走禀告圣上去了。
对此,芙姝付之一笑:“阿禹,你第一次写这种东西,一定很不熟悉罢?来,阿姐教你怎么写。”
她全然不在意自己这一极富野心的虎狼举止,肆无忌惮地站在这年幼的太子身旁,握上他颤颤巍巍执着墨笔的手。
才写下第一个字,少女便不满地轻啧一声:“阿禹,你的手又在抖什么?不过阿父也真是,未及弱冠便让你写这种东西,可真是为难了你。”
听起来很贴心,可箫禹的脊背已经出了一身冷汗。
他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提议道:“皇,皇姐,我在京郊替你修了一座寺庙,你回来了,不妨……先去看看?”
他冒用她的名义,为她修了座寺庙,而修缮资金全由她治下的百姓‘募捐’所得。
芙姝面容微怔,旋即轻笑两声:“是么,可你我眼下不是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吗,这封放权谏——”
“不!先不写了!”
像丢掉什么晦气的物件一般,少年慌张地将墨笔掷于地上,乌黑的墨汁溅上了来人身上的龙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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