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深呼吸一口,沈清书当着众人的面打断他,语气带着浓浓的歉意:“抱歉,失礼了。”
江殊殷一时没听清:“什么?”
沈清书却没再重复一遍,而是极为粗鲁的一把扯开他的衣领——江殊殷微微瞪大眼睛,一颗心在胸膛中砰砰作响,下一息便飞快拉好衣裳!
虽然只是昙花一现,可他肩头的伤却叫在场的人都看得一清二楚。
大殿内再次倏地一静。
惴惴不安的偷偷看了眼沈清书,江殊殷扯扯自己的衣裳,默默往后退一步,仿佛是故意在转移大家的注重点:“师父…你当众扒我衣裳,真是太坏了。”
可惜沈清书,不,是所有人都没上他的当。
毕擎苍幽幽皱起眉来,沈清书很愤怒,连说出的话,都有些刺耳刻薄:“我若不看,这么重的伤,你打算怎么处理!”
江殊殷轻轻低下头,心中像是打翻了五味药,一时半会竟说不清是一番什么滋味。
从离开坠云山,离开他的身边,整整四百二十年,江殊殷过的,就一直都是这样的生活。
刀尖舔血,一不小心便与死神擦肩而过,身上有伤,更是不值一提。
江殊殷从前很怀念,也很羡慕沈子珺。因为他仍在沈清书手里,无论受到怎样的伤,都会有人温柔对待。
可他……就不同了。
是以,今次——他受伤也终于有人重视,关键这人还是他最重要的,如此一想,低着头的江殊殷唇角也缓缓扬起:抛去其他,我应该是很快乐的。
江殊殷的快乐,在养伤时,进入到一个至高点,并且经久不衰。
他受伤的地方是在肩膀,因此他便总以“肩膀疼痛,无法自己吃饭喝药”来博取沈清书的同情,亲手喂他!
每每这时江殊殷总是异常得意的,得意的脸上的笑都要咧到耳根子,叫旬叶等人唏嘘一片——明明这家伙在浅阳尊没来时,能蹦能跳,比他们这些没受伤的都还要活跃一万倍!
可等人一到,便飞快往椅子上一倒,眯着一双眼睛虚弱的直哼哼。
这前后差距大的,叫人简直无可适应!
可只要一有人在次件事上给他提意见,他便躺倒在两把椅子上,理直气壮的道:“我是伤员!你们这些手脚健全的,难道还要欺负我?”
此言一出,太极宫上下几乎吐血一片。
欺负你?敢吗!?
你不欺负别人,别人就该偷着乐,还欺负你!
这样的快乐,直到江殊殷在太极宫内,碰到一个人为止,那便是四脉祖师,阿黎嘉。
毕擎苍曾说,若是江殊殷能通过此次试炼,那他便能拜在沈清书门下。
如今他既已通过试炼,毕擎苍一言九鼎,自然不会耍赖。
拜师典礼定在一个吉日,那一日江殊殷的伤大有好转。看着太极宫门庭若市的热闹场面,他仿佛看到了多年前,沈清书收他为徒,各路宾客迎来送往的模样。一时间倍感一阵恍惚,差点分不清现实虚拟,误以为时光倒流,又回到当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