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他如此一问,江殊殷只得老实承认:“是。”
月下沈清书的面庞格外柔和,目光也格外清澈,看着江殊殷时,他高大威武的身型印在他的眼中:“那为何不能说呢?”
江殊殷也看着他,星眸内光芒点点,带着笑意,也带着无奈。看了半晌,江殊殷长长叹息一声:“师父我说句实话,你这一辈子最好的,是活得太清楚。可最不好的,也是活得太清楚。我觉得人这一生,活得太清楚也许并不是一件好事,所以这人是谁,你不如就糊涂一次吧。”
沈清书低下眸,思虑了许久,才轻轻道:“你今日说,炼魂一脉曾经试过召回他。可他,拒绝了。”
许是刚刚沐浴,他的发难得披散着,垂至胸前,垂至腰间。微微埋着头,额间的朱砂却艳红的像是血。
江殊殷道:“有些人活着,比死了还痛苦,有些人死了,却比活着还要快乐。所以人各有命,不如随缘去。”
“罢了。”沈清书合了眼,浅叹一声。
江殊殷自小就懂察言观色,发现沈清书面色微缓,立即抓了他的袖子,小心挨着他道:“师父你身体……”
沈清书面色立凉:“不要再提。”
江殊殷道:“那师父……我们回房歇息吧。”
沈清书冷冷看他:“把我们去掉,是我而不是你。”说罢,抬脚就走。
江殊殷拉不住他的袖子,连忙扛了无恨和惊煞,急急跟上,一面可怜道:“师父我怕黑。”
沈清书淡淡道:“和子珺挤挤吧。”
江殊殷扛着无恨和惊煞,把这一刀一剑连连往他眼前凑:“你看我见过沈子珺了,他把惊煞扔给我就很凶的把我轰出来,一点同门的情意都不讲的。师父你忍心让我跟这个暴力狂大冰块挤在一起吗?”
沈清书道:“你和其他几恶关系不是很好吗?”
江殊殷绕到他身前,面向他后退着走:“好是好,可黎昕跟了宇直兄,我实在不好棒打鸳鸯。肖昱可以是可以,但他床小被子也小,我和他躺在一起,根本盖不完。至于司润和亦冰,他们这些日子刚刚和好,还有许多事要说,我实在不好打扰。最后小师叔那,如果我跟他睡,他一定会笑死我。”
流利的说完,他猛地一收尾,郑重道:“师父啊,你如果不收我,我找不到地方去了。”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出一段距离,江殊殷还倒退着走,沈清书看也不看他:“西极如此多的恶人,我不相信你找不出一个人。”
江殊殷道:“能找出。可我堂堂西极之首居然怕黑,这不是让人发笑吗?”
见离原本是沈子珺的住所越来越近,江殊殷,一个点子油然而生:“师父我想回坠云山了。”
沈清书虽知他在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却还是忍不住叹道:“何时回来。”
江殊殷知道他对自己的这句话毫无抵抗,接着道:“等到这些事都完了,我想回去看看这几百年心心念念的地方。”
本来只是想转移他的注意力,好让自己跟着他进屋,没想到这句话一出,江殊殷自己都有些动情。
坠云山,那处魂牵梦绕四百二十一年地方。
坠云山,那处他自小长大的地方。
坠云山,那处埋葬着他最欢乐回忆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