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碧手笼在襟下,头恭敬的半垂着跟着半丈的距离,是下人对主子应有的距离。
回道:“是少夫人吩咐她过来的,带了一些吃食,说是少夫人亲自给您做了针线,有罗袜呢,爷,不若您先用膳吧,用了膳试试。”
顾修没支声,算是一种默许,将毛巾递回去给小童,跨进门槛,鼻息堪动了一下,提了长襟坐到椅子上,这个功夫,沉碧打开食盒的盖子,端出了饭菜。
顾修夹了一筷子煎的橙黄的熏鱼吃进嘴里,“府上换了鲍厨?”
沉碧:“不是府上鲍厨的手艺,是少夫人支使她的婢女做的。”
顾修向来食不言寝不语,后头再没话,菜饭用的干净。
今日没有朝事,顾修撂了筷著,径自去了案牍,沉碧指挥小婢子收了餐盘,拿了素袋子至案牍前:“爷,少夫人亲自做的针线,对您用心呢,您看看吧。”
沉碧恭敬将素袋子呈在他面前。
顾修目光从公务上移开,抽了袋子上的神穗,两只香囊落出来,他对这些小东西不甚热络,皆是丫鬟准备什么,他便带什么,只是这香囊丝线渐变的配色堪比一幅画,意境优美,针脚细密,像是捧了一轮真实的云月在手中,顾修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爷可要现在换上?这香囊绣的精致,这样细密的针脚,一个就得绣上两天,少夫人定是一早便跟您准备了。”沉碧道。
顾修指尖在浅白的云上滑过,忽的,脊背一阵刺痒,接着是手臂,衣袖往上一掀,针眼大的细小点子从肌肤下爆出来。
“呀!”
沉碧满脸焦急:“爷,您莫不是沾了榛子?”
“不曾,”顾修抓着刺痒的手臂,目光落在针线上,“你有没有问过丹桂这些吃食?”
“是奴婢疏忽,都知道少爷沾了榛子粉会长疹子,厨房那头也是小心翼翼的,稍微问问人便会知道,奴婢以为夫人知道,爷您罚我吧。”
沉碧急的眼泪流出来,顾修眉头皱起来,“算了,止痒的药还有吗,拿过来。”
“好几年不用了,就没备着。”
“去喊俯医过来。”顾修吩咐:“别惊动旁人,尤其是母亲那边。”
“奴这就去。”
沉碧抹干了眼泪,快步出了书房,“小童,爷怕是误食了榛子粉,疹子起的厉害,你快去喊大夫。”
“啊!”小童先是惊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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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t', '')('住,待反应过来,立刻道:“我这就去喊俯医。”
一溜烟是的出了院子,小童腿脚快,不多时拉着俯医,并一只药箱进了阅微堂。
沉碧递了一只素色帕子一杯热茶过来,“瞧你,跑的一头的汗,快擦擦,用杯热茶缓缓。”
“多谢姐姐。”
沉碧看他擦了汗,喝了茶,收了茶盏,折回去,见白大夫收了脉,便问道:“世子可是误食了榛子粉?”
“脉象下沉,生化乏源,有感斜发症之像,是饮食不适引起的风疹脉象,风疹易损元气,元乃人之根本,世子切莫大意,饮食上当万般小心。”
顾修微微颔首,“有劳白大夫。”
白大夫开了一副方子交代,嘱咐了煎药细则,又从药箱子里拿了一只手指长的细瓶子药膏。
顾修起身去了内室,小童解了衣衫,背后绵绵密密的针孔大小点子,一片鲜红,小童瞳孔一缩,“爷,奴才这就给您上药。”
拔-出褐色的瓶塞子,一声轻微的响声,小童捂着肚子蹲下身,脸上热辣辣,“爷……”
顾修不知想到了什么,幽深的目光中有什么一闪而过,挥了挥手,小童如蒙大赦,飞速跑出去。
“小童,你……”沉碧煨着药炉子纹。
“好姐姐,我闹肚子了,你去帮爷上药……”
“又贪嘴了吧!”沉碧朝他跑远离背影啐了一口,收了扇子,目光扫一眼内室,因为过度紧张,唇瓣的肌理堪动出似水波一样的细致纹路。
深吸一口气,食指勾了鬓发的发,两缕发丝落下来,贴在颊边,抬起绣鞋,幽沉的目光盯着内室的帘子,“……爷,奴来给您上药?”
第8章
顾修盘腿坐在榻上,衣衫堆在腰间,他是看着清瘦的身材,衣裳一脱却很有看头,虽然此刻后背遍布了密密麻麻的红点子有碍美观,但是肌肉线条紧实有力,肩背宽阔,腰肢纤细,沿着脊柱两侧延宕的肌肉随着呼吸收缩展开,让人想到伺机蛰伏的老虎,猎,充满了阳刚男人的压迫感。
沉碧吸了一口气,天知道她怎样克制才能让自己不表现出异样:“爷,奴婢给您上药。”
顾修眼眸微阖,沉默代表她允许。
这世上,什么人最可怕,是最熟悉你的人。
沉碧九岁就在阅微堂做婢子,十年的时间耳濡目染,顾修朝堂上滴水不漏,不动声色的本事至少学了三成。
且他太了解顾修的喜恶了,这三分足够她搅动出风云。
顾修就是纳妾,也不会要一个没有格调的女子,她要做到连勾引都做的自然而高级。
瓶口抵在指尖,将瓶子倒置,指腹上沾满药膏,一节柔嫩的手指在宽阔的脊背游走,力度轻重恰到好处,让人想到雨珠在荷叶上滚动。
指节轻轻擦过尾椎,顾修的声线依旧冷淡,“出去。”
沉碧低垂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失望,但也在意料之中,动作上利落的起身,合上药,跨出稍间一刻,身子软软贴着,手扶着心脏,一张脸红的似被火烫了。
暖人的橘色在天边挂了一小会,淡墨色的云浮动遮住,天空一片阴郁,像久经褪色的墨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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