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走,妆成便捂着嘴吃吃偷笑,在岳弯弯诧异地看过来时,妆成告诉她:“娘娘,臣还从来没听说过,陛下向谁服过软的,就算是先帝也……”
听说原来秦王殿下卓尔不群,不喜结交权贵,无论是对先帝,还是那些公侯世家,一向率性而处事,若谁强迫着要按下他扭头喝水,定是不成的。
岳弯弯呆了一呆,末了,她垂下了眼睑,不辨喜怒地微笑着道:“是我,还不够了解他。但是我知道了,他是爱着我的。”
是要感情多迟钝,才会感觉不出,这段时日元聿对她的处处让步。
但她不后悔那晚对他说了那样的话,如果她不说出来,他恐怕一直到现在也不会正视她作为他的妻子的需求。
端阳姑姑说得很好,他是一个极其压抑之人,并不是他本性就是这样,而是,他将自己封闭了起来,一直以来,都用着一种符合他傲慢秉性的、独断的处事方法去面对一切。而她想要做的,是作为一个妻子,真正地触碰他的全部,包括他不欲为外人道的事。
她不是外人。
不过这些暂且都要等到马球赛事以后了。
岳弯弯现在只想让卢氏快点抵达南山,另外她还要简拔几个马球技术精湛的宫女。
她把目光投放到了妆成身上,然而妆成被她一眼看过来,立时猜透了娘娘心思,顿时吓得后退了半步,“臣……臣恐怕不行……”
她是真的技艺不精,若换了清毓,撇去身份,倒还可上阵与诸位贵女一较长短。
岳弯弯道:“妆成,你就别谦虚啦,我现在是用人之际,难道你忍心见我无人可用么?”
妆成自知推脱不过,但又想到,自己打马球虽不那么厉害,但为娘娘保驾左右出谋划策,应还是有些用处,见岳弯弯如此信任自己,倒也不好推辞了。
现在,就算那卢氏过来,也还差了两人,清毓能算上一个,那也还差一人。
大魏时兴五人制的马球,球场上以四敌五,是白白让自己这方少了几分胜算。
岳弯弯思虑再三,决意无论如何,这第五个人必须找到。
两人相与而出,不慎迎面竟撞上一人。
来人狐裘小袄,长裤短靴,头顶着狐绒毡帽,背后披着油光水滑的大长辫子,肤色黝黑,面貌稚嫩,然而红唇便生有一圈青黑色的胡茬,竟没有如中原礼俗将其刮去。正是久违了的稚燕王子。
稚燕一见岳弯弯,便露出了惊艳之色,道:“小丫头,我一定是在南明见过你!”
南明那地方专出丑人,要是真的有岳弯弯这样的,他只要见过不可能忘记。那个时候,他往南明走过好几趟,也见同岳弯弯差不多的,只不过记忆久远,有些不大能想的起来了。
岳弯弯直蹙眉,妆成见状,立刻护到岳弯弯跟前来,沉声道:“稚燕王子,对我朝的皇后还是放尊敬些!”
稚燕仿佛大感懊恼,他一拍脑门,“对不起,小王失礼了。”
很快,他又笑道:“小王听说了,皇后娘娘与一个出身望族的女孩儿定下了五日以后的马球赛事,小王不才,这球技也还过得去,如蒙娘娘不弃,小王倒是可以做娘娘的贴身教习师父。”
大概是草原人都不拘小节,岳弯弯虽然不悦他在前拦路,但也忍而不发,只道:“劳王子费心了,不过我们大魏地大物博,人才济济,陛下身边更是,此次前来南山的,个个都是会马术拳脚的。不说别人了,我的马术教习师父冒开疆将军,就曾经是令西域三十六国,连北胡人在内,都闻风丧胆的勇士。”
听到“冒开疆”三字,那如同刻在血脉里的仇恨和畏怕仿佛都苏醒了,令稚燕的皮肤似随之战栗了一下,但很快,他掩饰了过去,笑道:“好,那是小王多虑了。不过,小王这儿却还有一个忙可以帮到娘娘,娘娘此时出帐,不知是否还缺了人手?小王来自马背上的国家,我草原女子,个个能骑善射,这马球也完全不在话下,小王正要为娘娘引荐引荐。”
岳弯弯摇头,“王子好意,心领了,但实在是不必了,上次王子送来的美人,伺候得不周到,没能让陛下喜欢,已在陛下安排下回了老家了,人是我答应下的,这几日也时常感到心神惴惴,不敢再碰了陛下的逆鳞。”
稚燕的嘴角抽了抽,面上作出遗憾之色,侧身让了出去,“那真是……太遗憾了。”
他低下头,等着岳弯弯与妆成走过。
她们主仆离去以后,稚燕才皱着眉头抬起目光,露出一抹冷意。
元聿那厮不识货,他忍着肉疼割爱,将自己都舍不得占有的美人儿送到他的身旁,他居然不取,还不解风情地将她送回了老家。
稚燕恼火至极。
都说大魏上国男子可三妻四妾,因此没有任何一个男子是真正尊重妻子,重视妻子的尊严的。谁能想到这个统领上国的大皇帝,居然反其道而行之。
在此之前他不是没做过功课,就连这个大皇帝陛下的老爹,那个以仁慈宽厚而著称的文帝,身前后宫里头也是美人无数,那岳弯弯又不曾美到惊世骇俗,有羽蓝公主那地步,何以令元聿至此?就算是羽蓝公主,不也一样被他老爹辜负,红颜薄命么?
岳弯弯找了一圈,竟没有找到一个,如今这些年轻貌美的女孩子,个个怯生生的,好像站都站不住,会骑马的少,会打马球的就更少了!
她正无可奈何,想着明日到崔绫那边的贵女圈里去问一问,看看能不能利用她如今不太好的声望,伺机策反一个。
次日一大早,卢氏便来了。
卢氏来了以后,先朝岳弯弯叩拜行礼,她忙将卢氏搀扶起身,道:“姊姊你能来助我是最好了!”
卢氏自信一笑,“娘娘放心,如今这些个贵女不过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罢了,早几年,要放我没出阁前,一个抵她们五个!如今腿脚虽是生疏,但料理那崔绫,还是不在话下的!”
卢氏神采飞扬,令岳弯弯也放心下来。
但眼下她不放心的最是一件,她这边,尚缺一人。
卢氏知她为难,道:“此次在路上,我遇上一人,因晓得她也还算是善于打球,就自作主张把人拉了过来,娘娘你看能不能行?”
说罢她朝外头道:“傅宝胭,你还不进来!”
岳弯弯一怔。
傅宝胭?她怎竟会在此?
傅宝胭咬唇,于帐帘掀开之际走了进来。
原来自那日撞破江瓒与那少女朱婉儿的亲昵之后,傅宝胭心灰意冷,游魂似的离开了南山,路上竟迷失了方向,在山外晃荡了几日,还差点儿遇上了野狼,葬身狼口之下。
适逢一个猎人绕路经过,搭救了她。猎人有心送她回去,但傅宝胭拒绝了,她顺着猎人所指的方向出了坳口,只没想到正撞见陆氏策马扬鞭而来。两人正好撞见。
卢氏是接到了陛下圣旨,特赶来为娘娘助阵的,就是为了赢那嚣张的崔氏。
两人在甘露殿有过数面之缘,卢氏对傅宝胭那只可爱的长毛狗印象深刻,自然也对狗主人存了几分印象,询问之下,得知傅宝胭也会打马球,并且马术似乎还不弱,她想着娘娘正用人之际,不如结伴而来。
原本以傅宝胭身份地位,她是无法混迹贵女之中进入南山的,但跟了卢氏来为娘娘助阵,可以说便名正言顺了。
只是到底不比先前,这段时日她闭目所见,全是江瓒与朱婉儿的亲热之态,所听,全是他的绝情冷语,想着,是时候该放弃了,却又真的舍不得。
停了半晌,她支起一朵苍白苦涩的笑容,点了下头,“民妇自知当初欺瞒了娘娘,利用了娘娘善心,但是,请娘娘给一个令民妇将功折罪的机会,民妇必竭尽全力。”
岳弯弯疑惑地看了眼她,又看向卢氏,见卢氏频频点头,想必也是觉着傅宝胭球技可靠,她便也不好说什么了。
“也好。”
作者有话要说:弯弯这边人已经齐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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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接下来几日, 元聿为了不让岳弯弯输球,简直将她当新兵一样训练了,没两日, 她的小腿就肿胀了起来。
但岳弯弯有着一股韧劲儿,正如她一直以来所表现的一般, 无论如何, 都没有喊痛、喊累。
她的马术突飞猛进, 亦可以纵马自如,但是击毬这块始终是差了点儿。岳弯弯本来想拜冒开疆为师,但大将军要负责营地的安全, 委实抽不开身, 况且将军鲜少箕踞, 他非常谦虚地说,在这方面, 他绝敌不过陛下。
岳弯弯不无失望,但也只好当元聿成了她的贴身教练。
到了晚上, 她浑身是汗, 回营帐沐浴, 元聿比她尤甚。
许久没有与皇后鸳鸯浴了, 他可耻地颇为想念当初在甘露殿与她纵情云雨的日子, 大婚那夜他得以一逞雄风, 但也是自那夜以后,几乎便再无亲热了。他板着脸, 跟在她的身后举步迈入了她的帐中。
谁知后头竟多了一条甩也甩不掉的大尾巴狼,她有些恼了。但妆成她们盼着他们俩和好很久了,备好热汤以后,竟然就纷纷离场, 并且到外头放风去了,不许任何人进来的架势。
岳弯弯累极了,盯着这个让她累到几乎快要骨骼散架的罪魁,道:“陛下,我倦了,要歇了,你也早些回去歇了吧,明日一早,我再去。”
元聿却只立着不动,这令岳弯弯极是无奈,她顿了顿,道:“陛下,我真的倦了,我要沐浴了,你快些出去。”
但元聿还是不动,只有些声哑:“皇后为何要急着将朕逐走?”
不待她回话,他又开口,声音似更委屈了些:“皇后还在驱逐朕,和朕闹别扭?”
闹别扭?
她想,他说的可能是上辈子的事。
不过最近,她是真的没什么空理会他。
她朝后摆了摆手,“陛下,那随便了。”
她实在是累了,只想早些沐浴,让肌肤饱饮水分,然后再回到床上吹灯歇了。
她背对着他,除去身上的件件衣裳,露出灯光下犹如蜜蜡涂抹的美背肌肤,一头乌润如墨的发宛若浓云,肆意堆于颈边,雪腻的肌肤映着彤红的烛火,显得尤为娇嫩,吹弹可破。
只是瞧着瞧着,元聿渐渐感到一阵舌燥。
意识似乎也不受自己主宰了。
等到他回神之际,两人都吃了一惊。
陛下的长臂,已从身后楼了过来,环住了她的腰。
岳弯弯正要说话,他突然低下了头,咬住了她的唇肉。
她怔了怔,反应过来,立时就要推他离开,但元聿这次却没有放。
通常的状况之下,元聿是极尊重她的,她不想的时候,他不会强来。但是这一次,他大概是旷了太久,又在气头上?岳弯弯从他的吻中感受到了来自天子的强悍,不容拒绝的霸道。
她本就四肢酸软,这时愈发站不住,缺了充足而新鲜的气息贯入,她整个人,便犹如软泥似的瘫倒在了元聿的怀中。
接下来一切,元聿干得轻车熟路,剥了她的裳服,便将她抱入了水中,令她贴向浴桶内壁。
岳弯弯的面颊红透了,也不知是羞得,还是让热水汽淋漓起来给熏的。心中羞愧万分的朝着端阳大长公主忏悔——
姑姑,我真的定力不够。
这个男人他太会了!
虽无以往的主动,但也足够令元聿尽兴了。
将岳弯弯贴在浴桶里煎了片刻,她便像条再无生气的鱼儿,动也动不得了,只能瘫进他怀中。
也不知陛下哪里来的这毅力。
大概是董允说的,他每天闻鸡起舞,终于练出来了一副好体格子吧。
她迷糊地睡了过去,任由元聿擦干了自己,放倒在了行军床上。
出行不比在宫中,这方榻虽是皇后的例,但仍然显得不够用,元聿便侧过了身挨着她睡着。
他的臂膀绕到她的另一侧,替她盖住被衾,一臂在她颈下,为她作枕。
她的眼睫之上还沾着湿润的水,长而纤细,微微挺翘。
方才皇后任由他欺负之时,乖得不可思议,甜得过分,他便没忍住,明知她这几日疲累至极,虽说是她主动应了战,但也是为了捍卫他的贞洁才如此辛苦,他却实在无法释手。她都已求饶了,哭泣了起来,他还那么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