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既是段姻缘,你就得让它有一段姻缘该有的样子。”东皇脸色露出隐晦的笑意:“那药仙声名远扬,容貌出众。你却只将他当沙包来用,岂不是暴殄天物?”
她面上一僵,下一刻立刻反应过来,故作恍然大悟:“都怪臣被仇恨迷住了眼,倒是没想到这一层来。皇上说得对,我理应物尽其用!”
连灵脑袋里嗡嗡作响,全身力气都用来维持那张皮面,不会在下一秒就崩掉。
这东皇……!
即便是对于原先的狗王爷来说,真要她与商国的仇人欢好,也是彻头彻尾的侮辱。
她原先就奇了怪了,就算要将杜叶送给狗王爷作沙包泄愤,也不必以赐婚的形式。
搞了半天这皇帝看杜叶不顺眼,却也没把连王爷当人看待。
这一招简直一石二鸟,既处理掉了宫中碍眼又毫无用处的杜叶,又能耍耍连王这条狗,看一出精彩猴戏。
连灵没花多少工夫就让自己重新冷静下来。
她接见东皇之前,已经设想过对方会是个阴阳怪气的混蛋,现下看来果不其然,将她气了个半死。
“爱卿如今也算成家了,前几日季太尉和渠学士便私底下向朕举荐过你。”东皇转过头,招来一个随行的小皇子,抱在怀里逗弄,头也不抬的说道:“爱卿觉得如何?想要清闲些的官职,还是累点的活?”
季太尉?
渠流华与连家便是与他一道,即便狗王爷废柴如斯,倒也真是大树底下好乘凉,竟能让季太尉为自己说话。
她是朝中旧党之首,皇位之争的时候,站在了当今圣上的对立面。
现如今的东皇登基也不过数年,按照渠宁所言,旧党一派根基颇深,她现下若还想要坐稳皇位,一时半会是不会轻易对这一派动手整治的。
打狗也要看主人,这句话运用到东皇、连王和季太尉三人之间属实合适至极。
思及此处,连灵心里豁亮。
原来不仅仅是自己被东皇恶心了,东皇也被自己身后的人恶心得够呛。
这才赶着拐弯抹角欺负她这个对家边缘人物。
“皇上,您是知道我的。”连灵笑道:“臣胸无大志,对朝政之事毫无兴趣。自然是能多清闲就有多清闲!”
东皇掀起眼皮,似是拿面前之人没辙,颇为无奈的轻笑出声:“你祖辈官职从未低于三品,倒是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从连家子孙口中听到这番话。”
连灵只能干笑回应。
其实撇开不想引起东皇怀疑这一点,她也的确不喜欢在朝堂之上与别人斗得腥风血雨。
天下权力之争的漩涡,泥泞如沼泽,往往陷下去,皆是身不由己。
她为何要跑去和那一堆老妖怪斗法?
夫郎孩子热炕头不香么?
“六部之中啊,打死我,也不敢让你去吏户礼刑这四部。”说罢,东皇颇为嫌弃的看了连灵一眼:“怕隔天起早,起义军就在我榻前候着了。”
“你与你娘不同,也不是个听从军纪的料,自然兵部也不合适,就给我滚去工部吧。”
“谢皇上!”连灵赶紧应道。
东皇见她没有意见,颇有自知之明,顿时口气缓了缓:“工部也比较清闲,虽不如户部,但也有几分油水可以给你捞。”
这番话入耳,连灵心中顿时唏嘘不已。
这还没上任呢,已经把她当贪官啦!
第17章只能互相伤害了!
连灵回到自己地段的时候,已经看到两架白色的营帐被撑起来了。
幽幽的香味从不远处的篝火架传来,连同马夫吴伯在内的四个人围聚在一起,有说有笑。
她脑袋里绷紧的那根弦缓缓松下来,肚子也跟着回过味儿来,一阵接一阵的叫唤。
“饭好了吗?”她快步走过去,对着架在火堆上的汤锅探出脑袋:“好香!烧的什么!”
“回王爷,方才丹月阁下去捡拾柴火的时候,逮到的野鸡。”吴伯应道。
“厉害啊丹月!”
她复又拍了拍香城的肩膀,示意对方让出点空位,随后挤进火堆旁:“这鸡炖好了不?我饿了!”
“还要再等上一阵子,王爷若是腹中饥饿,马车里还有些备着的馍面可以用来充饥。”吴伯好心道。
“不急不急,我想吃肉。我可以再等等。”
她托腮,盘腿坐在草地上,一双眸子在火光的映照下显得晶亮。
一旁的香城依旧有些情绪低落,素来灵动的眸子此时只是呆滞的盯着篝火,一言不发。
“相思,我看你今天似乎有些闷闷不乐,可是身体不太舒服?”饶是丹月这会儿也有些反应过来,一脸关切的看向他。
“……你就当是这样吧。”香城有些没好气的回道。
“我方才在旁边发现了一处河塘,原想着与你同去,现下看来,你还是待在此处好好休息一下吧。”说罢,丹月毫无所觉的转过身:“杜叶公子可愿随我同去散步?”
“好,此处西山人烟稀少,定然景色极美。”杜叶眉头舒展,温柔的应道。
香城身形一僵,立马扭过头,不愿去看那两人,只好苦大仇深的盯着一旁的连灵。
直把连灵盯得莫名浑身发毛。
“王爷呢,王爷可要随我们同去?”
“呃……我,我与皇上谈话甚久,有些乏了。就不去了吧。”连灵看了眼对面盯着自己发散冷气的杜叶,又看了眼委屈的快哭出来的香城,硬着头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