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帮你养个小崽子养了这么多年,不求你感谢我们,可你好歹该跟大家说句实话吧?”
“这孩子到底是谁?从哪儿来的?大街上那么多孩子你不捡,怎么单单对东子就起了善心了?”
“兄弟们对你掏心掏肺,你却对我们藏着掖着,这算什么?当我们是你雇来的壮丁,只管拿钱办事,其它的都……”
“程文松你给我适可而止!”
余刃啪的一声拍在了桌子上,将桌上的茶杯都震地颤了颤。
他真生起气来还是很可怕的,程文松嘴角翕动,最终还是向椅背上缩了缩,嗫嚅一句:“凶什么凶,只许州官放火还不许百姓点灯了?”
余刃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将手从桌上收了回来。
“不管东子是什么人,你只要把他当做一个普通孩子就是了,喜欢就多照顾照顾,不喜欢就不用理他。”
“他若闯了祸你们也只管罚,打他骂他我都不会管。”
“但是老程,你对我有什么怨气直接冲我撒就是了,别撒在孩子身上。”
程文松听了撇了撇嘴:“我又没拿他撒气。”
余刃鼻间发出一声轻哼:“今日若换了小玥出事,你一定不会袖手旁观。”
程文松理直气壮地道:“那当然!小玥又听话又懂事眼光还好嘴巴也甜,东子有什么能跟她比的?”
“最重要的是,小玥是可爱的女孩子啊!”
他们这一群大老粗里难得来了个女孩子,还长得这么可爱,谁忍心让她出事?
余刃忍不住再次叹了口气,往椅背里靠了靠。
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他的这些兄弟们有这么柔情的一面。
当初对东子那个小崽子,他们可是一点儿都没手软吊起来打。
程文松却又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在椅子上挪了几下坐直身子,上半身微微前倾,满眼放光地道:“有两件事我还没来得及跟你说呢,咱们小玥今天可厉害了!”
他绘声绘色的将今天在集市上发生的事,以及后来宁玥先是示弱让拍花子将她抓住,之后又果断出手制服两人的事情说了。
余刃听着皱起了眉,下意识地喃喃一句:“她从哪儿学的这些?”
人体穴位极多,绝对不是一个孩子随手一扎就能找准位置把人扎晕的。
何况她那簪子并没有多尖,从什么方向用多大力道能达到最有效的效果都是要靠长期积累的经验才行的。
至于对付另一人的手法……这哪像是个寻常女孩子能做出的事?
要不是这孩子的母亲曾经有恩于他,他确定她对他们肯定没什么恶意,现在一定立刻把她关起来审问。
余刃暂时将这个问题放下,又问程文松:“那两个拍花子,审出什么了吗?”
程文松唇角一勾,露出一抹冷笑。
“说来也巧,跟你们在卫陵救下小玥儿时遇到的是同一批人。”
余刃眸光一凝,面色难看几分:“胆大包天。”
“可不是吗?当初看小玥儿母女无依无靠,直接动手明抢,还杀了小玥儿的母亲。”
“如今这才过了多久啊?竟然又出现在咱们戍城了。”
戍城跟卫陵的距离并不是很远,当初余刃也是恰好有事路过卫陵,看到了被人追杀的一对儿母女。
那母亲衣衫褴褛,跌跌撞撞地抱着一个年幼的孩子逃命,但是毕竟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妇人,再加上抱着孩子,很快就被人追上了。
余刃认出那母亲就是半年前在他陷入绝境时救了他一命,还给了他一碗饭吃的人,当即便准备冲过去救人。
可是他们当时离那些人还有一段距离,不等他们来到近前,那母亲就被人一刀砍在了后背,身子往前一倾扑倒在地,怀中的孩子也滚了出去。
余刃他们都是习武之人,一眼便看出这刀下去这女子绝不可能有命在了,只能放弃了她,救下了那个孩子。
他至今还记得那女子死前看着他,口中无声说了两个字:多谢。
她认出他了,知道他不会伤害她的孩子。
可是因为他们的身份不宜曝光,正面跟这些人对上的话难免会有些麻烦,所以只得救下人之后逃到林子里躲了起来。
起初余刃以为她们是被附近的匪盗盯上了,后来有人骑着马追到林子里的时候,他才知道不是。
因为当时有人称那为首之人为“大人”。
之后余刃让齐玖他们去查了一下,才知道原来追杀宁玥母女的是卫陵县令。
这县令贪好美色,又仗着自己有个在京中做官的表舅,行事非常胆大妄为。
他见宁玥母女纵然衣衫褴褛也难掩其姿色,尤其是那年幼的孩子生的唇红齿白.粉雕玉琢,便生了歹心,想将她养在身边做自己的禁.脔。
据说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了,因为下手的对象都是这种落单的女子或是孩子,所以一直没有被人发现。
这次若不是余刃他们恰好碰到了,宁玥还不知道会遭遇怎样非人的对待。
而她的母亲死后亦不得安宁,被那些人将尸体带回去给那卫陵县令交差。
卫陵县令一怒之下想将其一把火烧了挫骨扬灰,是齐玖他们想办法把尸体偷了出来,带到别处安葬的。
“那两人供述说上次小玥被人救走了,林县令很是不高兴,发了好大一通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