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1 / 2)

==第四十七章==

这指控让毛八斗先是一愣, 旋即骂道:“你什么时候来我们这里借水壶见我看淫/书了, 莫不是梦里来过吧, 我怎么就不知道了。”

李大田在旁边为他说话:“寻常我们四人都是同进同出的, 从没有单独一人在号舍的时候, 周兄莫怕是癔症了吧。”

陈坚点点头。薛庭儴也道:“确实如此。”

“我可证明那天周兄确实来这号舍过, 回去后便魂不守舍的, 似是有什么心事。”一名叫做赵明泉的学生说。他与周礼是同一号舍的。

“说不定是你家周兄发癔症看到什么仙女,所以才会魂不守舍。你觉得我这样像仙女么?”

毛八斗一阵讥讽,引来门外听到动静出来观看的许多学生哄笑。宿馆就这么大, 这边动静这么大,刚躺下的学生们都披着衣衫出来看热闹了。

周礼被讥得一阵面红耳赤:“毛八斗你休要出言讥讽,你乃惯犯, 我疑你可是有理有据。”

“什么礼什么据, 只凭你一面之词,便出言诬陷他人?”薛庭儴出言道。

“有赵兄与我作证。”

“那我还说我见你夹带淫/书进学馆, 我也能找同号舍的人作证。”毛八斗插了句嘴, 当即把周礼气得七窍生烟。

就在这时, 门外的学生纷纷朝两边让去, 却是馆主林邈和孟先生来了。

被堵在铺上的四人忙下了来, 毕恭毕敬地叫了声馆主、孟先生。其他学生也是如此,四周再未有窃窃私语声。

场上很安静, 毛八斗终于有些慌了,忍不住看了薛庭儴一眼, 薛庭儴给他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林邈出声询问, 老斋夫一一诉说。从周礼找到他说毛八斗夹带淫/书,到来了之后发生的种种。

林邈看了过来,明明眼神平淡,却是让周礼忍不住低垂了下头。

他想着对方跟他说的话,心里的慌乱终究是淡了些,尤其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也只能坐实了毛八斗的罪名,自己才能完整的脱身。遂指天发誓,以自己的名义作担保,这毛八斗绝对夹带淫书进学馆了。

见众人面上可见动容,薛庭儴走上来,对林邈和孟先生作揖行礼:“还望馆主和先生明鉴,八斗虽以前有错,可如今已痛改前非,悉心苦读做学问,又怎么可能像以前那样做这么荒唐的事。”

林邈侧首望来,孟先生点点头,最近毛八斗的改变,他确实看在眼里。

“且周同窗以‘疑似’为借口,就将这种罪名往八斗头上栽,未免有些太过偏颇。”

“我可是有证人的。”

薛庭儴不慌不忙:“你所谓的证人不过只能证明你有心事,且偏听偏信乃是常人惯有,当不得真。”

这时,从人群里突然走出来一个面孔有些陌生的学生,道:“我前些日子碰见过一次毛八斗外出归来,他行色匆匆,撞了我一下。彼时他体态臃肿,身上似乎藏着什么东西,当时我还在疑惑怎么撞我如此之疼,此时想来大抵是他身上藏了书。”

这名学生是甲班的,薛庭儴等人并不熟悉,林邈和孟先生却知道。且此人平时沉默寡言,与旁人交际不多,若是证词,他的证词要取信人多了。

同时又有几名学生站出来,说这间号舍之人行迹诡异,平时独来独往不说,偶尔从门前经过,总能见他们行迹诡异地捧着什么书看,还嘻嘻哈哈的。

周礼此时也道:“馆主可搜一搜这号舍,他若是夹带了书进来,绝对藏在这号舍中。”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薛庭儴等人都知道这是刻意冲着毛八斗来的,甚至是冲着几人来。

毛八斗有事,大家自然不可能不帮,而之前作证之言,都能视为同流合污,一旦真被人查抄出禁书,整个号舍的人都跑不掉。

甚至设计出此局的人定然是观察他们多时了,就等着设局陷害他们。一时间,几人都是眼神闪烁,尤其是毛八斗,正想站出来将事情全都揽下,却被薛庭儴从身后拉住了。

林邈抚须沉吟了一下,道:“无风不起浪,事出必有因。既然这么多人都指证尔等,不管是有还是没有,浑当是证明一下清白吧。”

他命人搜一搜这间号舍,当即就有学生自告奋勇,老斋夫也走上前去,开始四处翻找起来。桌子下铺上都搜过了,并没有什么可疑之物,如今只剩了几人的柜子。

孟先生叹了口气,道:“你四人还是把柜子打开,清者自清,浊者自浊。”

毛八斗心里更急,那话本除了他藏在身上的一册,其他都在薛庭儴柜子里。若真是被查抄出来,庭儴可就完了。

薛庭儴抿了下嘴,上前一步道:“学生还是坚持之前所言,没有就是没有。不过既然要搜,自然话要说在明处,这无凭无据只凭这几人片面之词,就诬陷我等私藏禁/书,红口白牙,诋毁栽赃。人存于世,万事逃不过个理之一说,这理可不只是针对少数人的理,同样也针对所有人。

“若今日在我等柜中查不出什么,那周兄和这位做证词的同窗,还有这几个说我等行迹诡异之人怎么说?是不是以后都这般行事,任谁看哪个人不顺眼,都能以夹带之名诬陷之,随便找两个人出来就能红口白牙诬陷人。不管成不成,反正没有损失,是不是以后这学馆中要一片大乱,丝毫没有公道之言,那我等受过的屈辱又该向谁讨还?”

这番话说得众人俱是面露深思,一旁有围观的学生小声道:“是啊,谁敢说谁没有得罪几个人,都这么做以后谁还敢在馆中说话。”

“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以后莫怕是要反过来了。”

“这柜子看似平常,但这种情况下当众被人搜查,几乎是等同于贼的处置了。若是馆主不能给个理,这学馆大不了小子不上也罢,却是万万不能让人搜的。”薛庭儴又道。

此言几乎是将自己立在与馆主对峙的状态了,谁敢跟馆主说理,这可是在学馆里从未有过的。

一旁围观的学生诧异薛庭儴的大胆之余,也不免为他的态度所震,看这模样说不定人家还真没有做过,不过是小人诬陷罢了。

“我和薛兄同之,无端受辱,这学馆不上也罢。”陈坚上前一步道。

这时,毛八斗也以袖掩面道:“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都说浪子回头金不换,如今看来都是假的,我不过只是当初年轻不懂事做了一件错事,如今竟被人打上了标记,即使学好了还是被人无端猜忌。”

“真想不到,学馆竟以学业好坏来划分人之三六九等,我三人作证都不信。只因别人入了甲,我们是乙班,所以人家一个人就抵我们仨。”

这四人一个有理有据,一个语言坚定,剩下两个不提,虽说理是歪了些,但恰恰是如此,因为那位入了甲的学生出面作证,才致使大家都一面倒了。

旁边站着的一些入了甲的学生也就罢,乙班的学生都有一种兔死狐悲之感。所谓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哪怕来读了书,学业差的还是处于最低层。

这时,林邈突然道:“你们的意思如何?”

这话既不是问薛庭儴等人,也不是问孟先生,竟是问周礼等人。当然也包括那个入了甲的,和几个方才说薛庭儴等人行迹诡异的学生。

几人皆是诧异不已,一时竟弄不懂馆主是为何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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