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她今天竟然特意穿上了平日里嫌弃不方便的长裙, 便知晓伤应该是伤到腿上了。
他倒也没有硬逼她给自己看看伤,只是双手环胸,沉默着看着曹盈。
一会儿曹盈自己就扛不住这压力了, 小声道:“就是腿上有点擦伤,上了点药嘛, 周先生都说会很快好的。”
她眼睛亮晶晶地试图讨霍去病的可怜, 但越是这样霍去病就越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如果是小伤,她根本就不会这么拖延着。
且她身上浓重的药味根本藏不住,都需要劳周先生来看了,怎么可能只是小擦伤。
霍去病, 曹盈只得咬着下唇拉起了自己的裙摆。
于是霍去病就看到了她自脚踝处一直蔓延而上, 直到大腿裙子隐没处的红肿擦伤。
她皮肤白嫩,因而这红肿也显得格外可怖,淡绿色的药膏敷在上面让伤势看着更重。
霍去病对这样的伤不算陌生, 他自己一开始骑马姿势不对的时候也是全伤在了腿内侧。
但是他没想到有一天曹盈会这么伤着。
他沉下脸来,问道:“是曹襄带你去骑马了?他没让你注意着穿上厚实的衬裤吗?”
曹盈心虚地将裙子给放了下来,缩了缩脖子没有应声。
但是眼见霍去病露出一副就要去找曹襄算账的模样, 她不好再让哥哥替自己替自己担罪责,连忙承认自己的错误。
她伸出手去,轻轻扯住霍去病的袖子留下了他,羞赧地道:“哥哥根本都不知晓我去骑马了,不怪他,我是带着侍女自己去的。”
霍去病的怒火冷凝片刻,然后陡然拔高:“你自己去骑的马?”
“还有侍女,我一个人上不去马。”曹盈见他神情更沉,声音越来越小地补充道:“骑得也只是匹温驯的小母马。”
霍去病却是一阵后怕的情绪涌上心头,声音中已带了隐怒:“你知道如果从马上摔下来有多危险吗?”
初学者从来没有一个人骑马的道理,往往都需要一个熟悉骑马的人教才行。
即便是霍去病一开始学的时候,也是卫青和平阳侯在旁边随时警惕着。
因为再有天赋的初学者,也不知道马匹会在什么时候就受惊狂奔起来。
这种突发情况下,马上的人是很难做出反应的。
如果没有一个熟手及时发现情况帮助拉住缰绳,骑在马上的人不但会摔下马去,甚至可能被马匹踩成重伤。
这些年坠马而死者实际不在少数,许多甚至都不是不习马术的人。
霍去病只稍稍想象一下那样场景中是曹盈受伤流血甚至死亡,就几乎叫恐惧吞没。
这恐惧立刻引发了新一重的怒火。
曹盈没料到他会这么愤怒,缩到了床的角落,将懒倦偎在床上的大白猫抱在了怀里,埋头在它柔软的毛毛里,只露出了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凝视着霍去病。
她一向都不觉得骑马是一件危险的事情。
因为在前世里,她总是借着霍去病纵马疾驰的视角去看整个世界,见识到了她从未见过的瑰丽风景。
所以一起了念头想要找到在马上平衡的方法,她就立刻行动了起来,邀了戴雪一起偷偷去马厩那边试马。
她模仿着霍去病和曹襄曾经上马的样子,让戴雪扶着自己跨上了马,让马慢悠悠跑了两圈。
即使身体还不熟悉骑马的感觉,但是重新拥有那种视角,仿佛小将军近在咫尺的感受还是让她拥有了不错的心情。
隐瞒腿上擦伤是不想让两位哥哥担心,哪知道单是骑马这件事就会激得霍去病发这么大的火。
猫儿被她一番动作鼓捣醒了,碧玉眼溜溜转了转,发现是两位小主人在,立时又失去了醒来动作的念头,重合了眼继续睡了。
“你别这么生气。”曹盈将声音放柔放缓,试探性地道:“我其实事先有从书上了解过怎么骑马的,不是完全一无所知地去骑的。”
霍去病却听不进她这样的解释,从书本上了解再多骑马的事儿,到实践时都没什么用处。
更何况她连穿个厚衬裤避免磨伤了腿都不知道,还能知道什么?
可即便处于极度愤怒中,霍去病仍然克制着没有选择将情绪宣泄向娇娇可怜想要求原谅的小姑娘。
他只是沉默着试图将怒气沉淀下去。
“我日后... ...都不骑马了。”曹盈耸着肩嗫嚅着再次请求霍去病不要生气:“霍哥哥你说说话,你不说话我害怕。”
眼见自己愤怒威慑曹盈的目的已经达到了,霍去病合着眼做了几次深呼吸,总算将翻涌胸膛的情绪压了下去。
然后他尽量平和地向曹盈道:“盈盈如果想要学骑马,可以寻个阳光不那么烈的日子,我和舅舅来教你。”
他并不打算完全断了曹盈表现出的兴趣,毕竟兴趣这种事,如果真的拦着不让,说不定还会激起逆反心。
霍去病只是想要保证她的安全,因此他语重心长地道:“但是你需得将护具都穿戴全了,往后也只能在有我们看护的时候骑马,记着没有。”
曹盈张了张口想要说自己并不是真的因为起了骑马的兴致才去试骑的,不过想到自己计划要做的用具如今连个影子都没有,她又将话吞了回去。
还是等差不多拿出成品的时候再来向霍去病说这件事吧。
要不然给出无谓的希望却实现不了,就会让霍去病失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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