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去病原本想着一万骑兵完全够自己发挥了,并不需要刘彻再支援什么了。
不过视线一转,落到刘彻书桌上的那碗熬的极浓香的羊肉汤,就想起了自己上次征战时吃的那些不堪的食物以及周先生的叮嘱。
所以他开口向刘彻道:“陛下给我配两个厨子吧,那些牛羊肉我可不会炙烤,上次征战吃带血腥肉几呕吐了。还有好些的烈酒,无论是用来清洗伤口还是庆祝胜利激励士气都好用。”
这两个要求对于刘彻来说根本没一点难度,民间没什么人会精烩牛羊,他的厨师里可不乏擅长的。
选两个好的厨师送去,满足霍去病的口腹之欲,让这小子精神饱满地为自己争来胜利,刘彻愿意得很。
至于烈酒那就更简单了。
军中本来也会携带些酒水,只不过因着精酿烈酒是用粮食酿造,颇为昂贵,所以往往带的都只是略有点刺激口感的粗酿酒。
然而刘彻这次夺了不少人的爵位,查抄了许多人的家产,从这些人那得来的烈酒可不少。
这些酒虽比不上宫廷宴上的,但也都是足可称道的好酒,霍去病既然有需求,刚好就全予了他配军好了。
刘彻爽快地应允了下来,见霍去病脸上尤有一点遗憾之色,就又问询他是否还有难处。
“没有了。”霍去病摇摇头道:“只是算算时间,怕是去了再回刚好错过盈盈的及笄礼,稍有点遗憾。”
不过他在正经大事上也不含糊,知道冬末春初一阵是最适合征讨匈奴的时候,也没再多提这件事,与刘彻计划起了此行到底应该如何讨匈奴才好。
征讨河西这个目标是霍去病提出来的。
河西一带是匈奴浑邪王和休屠王占据的地区,他们势力不小,手下的匈奴勇士也不少,大汉为了防范他们,调了许多士卒往河西一带边城戍守。
如果真的能驱逐这两个匈奴王出河西,不但能够对匈奴造成巨大的打击,大汉有天险可依,也能大幅度减轻承受的徭役负担。
刘彻听了霍去病的分析连连点头,不过他自己心里也另有个模糊的想法。
如果霍去病真的能够将河西打下来,他想要派遣张骞再往西域诸国一趟。
大汉把控河西一带,那张骞路上就不会再有匈奴人阻挠,刘彻也可更多更快地获知那些遥远国度的信息。
元朔六年冬末春初,霍去病被刘彻任命为骠骑将军,率领万人骑兵从陇西出击。
这一役再没有大部队吸引火力,霍去病也没有再刻意隐藏汉军的身影。
然而他周旋于已有准备的河西五国之间却是每战每胜,将所有遇见的匈奴敌人都屠尽,以至于让遭遇霍去病的部落都失去了恢复元气的可能。
渐渐,匈奴人对霍去病所率人马的形容已变成了“天灾”,将他直接与寒冬摧毁整支部族的风雪等同,毕竟二者造成的结果是一样的。
这名号很快就在匈奴人之间传开了。
当霍去病面对伊稚邪单于儿子所率的人马,听对方大声用匈奴语斥骂自己,屡屡出现一个熟悉的词汇时,到底没压住好奇。
因而他招来了自己部队里懂匈奴语的向导来,询问那个词汇的解释。
向导看他的眼神有点复杂,然后告诉他:“将军,那个词的含义是天灾,寒冬的风雪,神明惩罚众人的化身。”
“挺有意思的啊。”霍去病饶有兴味地道:“拿这种词来称呼我,到底是称赞我还是辱骂我啊。”
匈奴向导低下了头没有再回应,心中却有了答案,并不是称赞,也不能算是辱骂。
只是单纯出于恐惧心,命名了他们觉得不可抵抗的事物,从前单指的是寒冬风雪,如今却又有了一个指代的对象。
他不算是战力,于是当霍去病命令冲锋时,他便退到了队伍的后方。
向导耳边是隆隆的马蹄声,眼前是阴云般压向敌军的大汉骑兵部队,心中忽然生出了庆幸的感觉——还好、还好自己并不是天灾针对的对象,而是属于同一阵营的战友。
那由单于之子率领的骑射手阵型很快就被冲散。
在面对死亡无情的压迫时,即便匈奴的儿子仍然持续大喊让麾下骑兵不要乱,也阻止不了麾下人放下弓矢转身寻求逃生。
于是重复的剧本开始上演了,一旦追逐战开始,那么逃窜的匈奴兵就只是待宰的羔羊。
他们打不过,逃不脱,选择对敌还是逃跑的区别无非是致命伤落在身前还是背后。
令人牙酸的戟入血肉声和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也摧毁了单于之子的斗志。
他的马匹远好于麾下骑兵的马匹,抓住机会,他还是能够逃脱的。
这个想法浮现脑海中的那一刻,他立刻调转马头预备逃离。
然而一支箭矢射毙了他的马匹,也摧毁了他的希望。
他前扑着地,摔碎了几颗牙,知道自己是逃生无路,陷入了绝望。
而他先前辱骂的对象也放下了长弓,悠然地骑马行到了他身边,用带点惋惜的语气道:“可惜了,我还挺喜欢你命名我的那个词,但大约你是再也说不出来了。”
六天的时间,霍去病率兵行了一千多里,终于在这皋兰山下将单于之子率领的部队清缴干净了。
战后统算斩获,竟发现他们这次出征歼敌数几乎达九千人。
万人部队能取得这样的功绩,统军将军足可以骄傲了,但可惜统军的是霍去病,他取得过更惊人的歼敌比。
不过还是有让他比较惊喜的事情,单于之子的部队正运送一座金人。
这座差不多六尺高的金人原是匈奴人用来祭天的,如今却祭给了霍去病这天灾,倒也说得过去。
霍去病也朗然笑出了声:“虽说只抓到个单于儿子有点可惜,但是带着这个礼物献给陛下,应也能让陛下欢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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