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谦泽没搭话。
“温眉曾经是我的女人。”
电话里,赵一白的声音并不高,低沉却有力,总有种咬牙切齿的感觉。
慕谦泽大概是没了与他周旋的耐心。
“你究竟想说什么?”
对面的赵一白一阵沉默,他或许正在跟自己内心的光明博弈,可最后,黑暗吞没了光明。
“我看好一个项目,想单干,需要一笔资金,不知道慕总是否感兴趣?”
“如果我说不感兴趣呢?”
“那我就把我跟温眉的关系公之于众。”
赵一白提高了嗓音,就像磨亮了一把利刃,狠狠的戳进了她的心窝。
这就是她爱了八年的男人。
“我跟温眉同居了八年,结婚不结婚的,其实也就是差了那张纸、这八年,她每天都睡在我身边,您现在等同于在用我用剩下的女人,这事儿说出去,不知道会引起什么轩然大波?慕总,我只是要钱,而您,要什么您自己知道。”
慕谦泽看了一眼温眉,随后看着电话轻蔑的笑了笑,他没有回应赵一白卑劣的要挟,而是轻声问他:“你还爱温眉吗?”
“不爱。”赵一白几乎没有犹豫。
“那你仅仅是在利用她的剩余价值跟我要钱?”慕谦泽停下敲击在桌面的手,离电话更近了一些:“你为什么想要钱做项目?”
“创业,像你一样成功。”赵一白不知是不是喝了一些酒,说到成功时,电话里都能明显感觉到他情绪开始波动了起来:“成功后,我会有金钱、地位包括女人。那个时候,她温眉又算什么?”
“你承认我很成功了?”
慕谦泽轻飘飘的把他打回现实。
“在事业上,你现在的确很成功,所以温眉才选择你,可她只是爱你的钱跟地位,她愿意陪我吃苦,说明她自始至终爱的是我。我要是想娶她,她根本就没有机会投入你的怀抱。所以,在爱情面前,你永远是个失败者。因为你永远得不到别人的真心。”
慕谦泽在赵一白的挑衅中越发冷静,他将电话推到面如死灰的温眉面前。
“温眉,如果你还愿意的话,要不要跟这个男人打个招呼?”
温眉感觉自己被现实脱光了衣服。赤条条的站在慕谦泽面前,屈辱又寒冷。
这个时候,她说不出任何一句话。
慕谦泽又收回手机,将手机搁在耳边,游刃有余的靠在餐椅上,把已经注定落败的赵一白,用力的踩进泥里:“你真的理解,什么是成功,什么是失败吗?你又真的理解,什么是爱情吗?事实是,你很肤浅,肤浅到,如果,我真的给了你一笔钱,你依然会走向失败。世界上,得到才是最后的结果。成功与失败只不过是人内心的恐惧罢了。如果你能用你给我打电话的时间,睁开你的眼睛看看这座城市,你就会清醒的明白现在的结果,是我得到了金钱,地位,还有女人,而你一无所有,你只会躲在肮脏的角落踩着女人的身体,卑鄙的跟我讨要你口口声声看不上的金钱,让你引以为傲的爱情低到粪土里。”
慕谦泽面色依旧很平静,但说出去的每一字都像是沾了毒液的刀:“所以,你才是彻头彻尾的loser!”
挂了电话,慕谦泽眼里闪过一丝疲惫。
他开始从口袋里摸烟,点上后,吐了一口烟气说:“我知道你为什么会离开他。他真的很愚蠢。”
是,他是真的很愚蠢。愚蠢到,他觉得自己可以跟慕谦泽对话,甚至要挟他。
他高估了温眉在这个男人心里的位置。对他来说,她也不过只是一时新鲜而已。
所以,慕谦泽对这样事儿,有的只是疲惫,并没有生气,从而指控面前的温眉,或者过激的掐着她的脖子嘶吼:“为什么不处理好之前的感情?要来脏他的手?”
大概天翻地覆的只有温眉的内心而已。
她在夜色中,将烟灰缸推到慕谦泽面前,缓缓抬起头看着他:“慕先生,对不起,我会尽快收拾好行李,搬出去。”
赵一白的愚蠢葬送了他的前途,也击碎了她所有的妄想。
是时候,停止这一切的荒唐。
难不成,还等着眼前的男人动手赶自己?那岂不是更狼狈?
慕谦泽还在抽烟。
片刻从钱夹里掏出了一沓现金压在了瓷白的汤盅下。
将烟碾灭在烟灰缸里,大步朝着阴郁中的温眉走来。
他的手不算热,带着冬夜的寒,只有刚夹过香烟的指尖残存了半分热气。
他牵着她,从来时的路走出青砖小屋。
外面的红灯笼依然亮着,脚下的石头小路依然凹凸不平,但被慕谦泽握住的温眉,却走得轻松自在。
她在心里想,大概走过了这个弄堂,慕谦泽就会松开她了。
她的这场奢梦很快就会随着明天升起的太阳一样,完美的化成泡影了。
可,走到弄堂口,白炽炽的灯光扫过来,慕谦泽只是踩在梧桐树叶上,轻声说了一句:“赵一白不会在出现了。”
温眉手轻颤,慕谦泽又加了一道力将她握住:“人不该被过去牵制。你我都一样。”
然后,他就站在灯光里,很深情的看着她,像极了一个完美的恋人。
当被生活打的半死不活的时候,突然有个人把诗跟远方送到你眼前,你就不觉得感动是一件很矫情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