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大概已经离开很久了。
温眉侧了个身,伸手从柜子上摸手机,时间已近中午,她打开微信,慕谦泽的信息就弹了出来。
【看你睡得浓,走的时候就没叫你。车,我留下了,钥匙在柜子上,用餐可以电话叫,你想什么时候走都可以。】
可能怕她联系不上自己,在约莫七点的时候,又发来一条消息。
【登机了,会失联3个小时。】
温眉穿好衣服,家里的电话才珊珊打来,温成没问她,一夜未归去了哪儿,只问了她,还回来吃午饭吗?
她看了看搁在柜子上的豪车钥匙,本着不想惹麻烦的心态,直接回道:“不回了,我回苏城了。”
从套房里出来,外面的积雪被度假村的职工清扫的差不多了。
她走到昨天跟慕谦泽一起放烟火棒的地方,看到被火星舔过的烟火棒都黑乎乎的插在草地的积雪上。
一根两根三根……毫无章法,她就随手拍了一张照,给慕谦泽发了过去。
【你的新年礼物在白天太不漂亮了。】
慕谦泽可能已经下了飞机,信息一秒就回了。
【难道你的新年礼物不是我吗?】
温眉笑了。
【那我还是第一次收到会自己跑的礼物。】
这次慕谦泽没回信息了,因为接他的车已经停在了慕老爷子定居港城的半山宅院里。
宅院在山中,空气新鲜,的确是个适合养老的地方。
他捏了捏鼻梁,管家接过他手中的行李,引着他一路去了书房。
慕老爷子背着手,站在一幅字画前。
这字画是早些年,他搬来港城,一位大师赐给他的,上面提了四个大字:宁静致远。
等慕谦泽推门进来,他缓缓回身:“回来了?”
慕谦泽走近他,与他一同赏字。
慕恭山拍了拍儿子的肩膀,眼神并未从字上挪开:“平稳静谧心态,不为杂念所左右,静思反省,才能实现远大的目标。”他转身,往红木茶台那边走去:“我听说,昨天你把洛城直飞港城的航班改了?”
“是”慕谦泽看着他回。
“过年了,有什么事儿非得绕一趟苏城?”
慕谦泽笑着走到老爷子对面,俯身按下茶台上烧水的按钮,水流从出水口哗哗流进水壶。
慕谦泽与慕恭山一起落了座:“去见了一个人。”
他从下方消毒柜里取了盖碗、茶盅、闻香杯和两只茶杯,瞥了一眼烧着的水,重又开口:“您大概已经知道是谁了吧?”
慕恭山轻蔑一笑:“我无需知道她是谁。”他手指敲着桌面,声音不高但气势不减:“断了吧。”
水开了,水汽蒸腾,慕谦泽关掉开关,拎起水壶,慢条斯理的湿杯,回话声也跟动作一样慢条斯理:“我自有打算。”
“那样最好。”慕恭山将茶叶罐推到他跟前,替他掀开了瓷盖:“联姻在即,我不会允许有任何意外发生的。”
慕谦泽取了茶叶置入闻香杯里,一边投水一边说:“我可以处理好自己的事情,不劳您费心。”他伸出三指抓住茶盖,来回震荡茶面,动作随性,眼神却很坚定:“我与芊芊不同。”
慕恭山定定的看着他请出了茶汤,给自己递过来一杯茶。
知子莫若父,他太知道,他话里藏的意思。
鬓边白发与日增多,儿孙的事儿早就不是他能掌控的了。
他喝了一口茶,看了看窗外说道:“孟家家教不错,春节了,小禾归国团圆,港城转机,也不忘经过我这里,给我拜个年。看这天色,估摸着她的航班也快到了。”
慕谦泽像是没听到一般,依旧认真的沏茶,等给茶盅上了半盅才停下:“航班信息告诉我,我去接她。”
慕恭山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风里来雨里去的,身上免不了要沾些不干净的东西。去之前,先去洗个澡。”
慕谦泽知道他什么意思,抬头看着他:“从商的男人,身上干净不了,孟禾如果要嫁过来,提前知道点儿也不是坏事,您说呢?”
他一副不想做选择了的态度,甚至拿老爷子的前尘往事堵他的嘴。
茶气越飘越远,慕谦泽起了身:“赶路赶得急,我去歇一会儿。”
港城机场是世界上最繁忙的航空港之一,人从门口进来,又随着目的地不同,各自散开,即便这样,机场大厅还是显得稍许拥挤。
寸土寸金的城市,每天有多少人背着梦想进来,又有多少人带着落寞离开。
孟禾从机场通道出来,很远就看见慕谦泽驻足在出口。
他太出众了,从他身边走过的人,大多脚步匆匆,只有他气定神闲的站在那儿。
他还穿着见温眉时的灰色大衣,衣襟大敞,露出里面单薄的黑色打底衫。
他也看到了孟禾,平静的挥手示意后,就朝着她走来。
孟禾推着行李箱,话比人先递到慕谦泽跟前:“慕谦泽!好久不见!”她笑的很灿烂:“新年快乐丫!”
慕谦泽很绅士的替她接过行李,将箱杆拉到贴合自己身高的高度,淡淡的回了一句:“新年快乐。”
孟禾愣了愣,她本以为慕谦泽走过来是想拥抱自己,可他只是单纯的替她拿了行李,那双原本想张开的手臂硬生生不留痕迹的放下了,只跟在他后面开玩笑:“你进步了,知道主动对我展示绅士品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