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恍然失笑,接着便听见嘉平的声音,说:“少爷你又赤着脚,这都什么月份了,不知道脚凉容易生病么?”
冬奴那一瞬的表情动人至极,嘴唇微微张开,扭头看到嘉平,又突然眯着眼一笑,问她:“是横生来了么?”
嘉平边跪下来帮他穿鞋袜边笑着说:“是啊,少爷赶紧吧,你看看人家顾少爷,也就比少爷你大了一岁,看着多稳重,你要是有他的一半,我们也不用跟着天天挨骂了。”
“啊,你又叫错了。”冬奴穿好靴子站起来,笑嘻嘻地说:“一会少爷一会你的,要是要老夫人听见,又要怪你没规矩啦。”
嘉平自知失言,却不怕他,推着他笑道:“少爷赶紧走吧,顾少爷已经在后园子里等着了。这会子府里客人不断,寿宴可马上就要开始了,老夫人她们可都等着瞧少爷的寿礼是什么呢,千万不能叫她们失望了。”
冬奴嘻嘻一笑,却一眼瞧见他的姐夫在廊下头仰头看着他,心里扑通直跳,挥了挥手叫道:“姐夫。”
他既然已经跟他的姐姐和好如初,他对他当然就要好一些。石坚点点头,说:“有客人来么?”
“是我的一个朋友,他来给老夫人贺寿。”冬奴眯着眼睛,他自己也知道自己笑得迷人,从小到大听桃良她们讲的都快要腻了:“姐夫你别跟过来,我是去准备寿礼的,姐夫要在寿宴上看到才会有意思,现在你要是看了,到时就不觉得新鲜了。”
嘉平嘴快,接了一句:“少爷准备的是个歌舞!”燕府里头,她是最仰慕这位仪表堂堂的新姑爷的了,只可惜她只是个小丫头,姑爷平日里连正眼都不会瞧她,现在能说上一句话,激动的她脸颊都红了。石坚抿着唇点点头,说:“我不过去,你去准备吧。”
虽然这么说着,石坚还是有些好奇,不知不觉就来到了后园子里头,隔着矮墙他看到湖心的亭子里头,站着一个身穿白衣的少年,纤细白皙,文文弱弱的书生模样,但那相貌确实是很好的,虽然不如冬奴好看,可是透着一股子文气,看着惹人怜爱。可石坚可顾不上看他,眼光跟心思全都被另外那个风流灵动的少年给吸引过去了,冬奴只穿了长廊上见到时穿的那身薄衫,随意潇洒,倒极衬他的模样。冬奴人长的纤瘦秀长,其实并不适合太过庄重的着装,这样随性自在更能凸显他的容貌。他在外头站了一会,隐隐听到冬奴的歌声,虽然听不清唱词,也觉得婉转动人,心想要是冬奴衣衫将褪未褪,懒懒地斜窝在自己怀里面,不知道又是怎么样的一种缠绵风情。那时候他一定要在他后头轻轻拢抱着他,亲吻他笑起来仿佛噙着流光的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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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同欢 (1812字)
燕府是天下第一家,老夫人要过寿辰,自然也是京城里的头等大事,文武百官几乎全都过来朝贺,即便那些与燕怀德在政见上有些分歧的,也都碍着面子,赶着风潮过来了,一时之间燕府门庭若市,光那轿子马车就停满了一条街。因为老夫人喜欢赏灯,庆寿的红灯笼挂了近十里,几乎占半个京西,这样浩大的阵仗,整个京城里都是无人不晓,都等着暮色降下来,赏一赏那十里红灯的美景。明石知道冬奴也是喜欢灯笼的,早在半个月之前就让人送了一盏小巧的走马灯过来,桃良见了喜欢,便剪了一幅“花开燕来”的图案贴在上面,映着冬奴的名字,连老夫人都称赞她心思缜巧。只是那灯笼虽然好看,可是不容易持久,冬奴想等着老夫人寿辰的时候再拿出来,挂了两三天就让桃良收了起来,今天也重新拿出来了,就挂在凤凰台的大门口。嘉平端水进来,说:“少爷说了,这灯笼要挂在那丛竹子旁的廊檐下面,也别靠得太近,仔细那竹子叶戳破了灯笼纸。”
挂灯笼的是个十三四岁的小厮,估计是第一次见这样的场面,爬上去的时候一直勾着头朝外头看,喜滋滋地说:“平姐姐,外头来了这么多人啊?”
嘉平笑着说:“文武百官,富商巨贾,这京城里但凡有点头脸的人都来了,人怎么能不多,你看好你的差事,这灯笼可是明大人送给咱们少爷的,要是弄坏了,你可小心些。”
寿宴虽然说是一大早就开始了,但来的人太多,老夫人曾得先帝嘉封,他们过来都是要拜寿的,你来我往,等到众人落座,已经是正午时分了。寿宴在燕府最大的富春台举行,因为来的人太多,除了原有的厅台长廊之外,又临时加了很多布蓬,伺候的下人们不够,还从相邻的几户官宦人家调来了一些人手,只是为了安全起见,外头来的人只顾外头的事,这里头伺候的都是燕府本家的奴才,一则是因为本府的奴才调教的好,二则是他们更熟悉燕府的布局,也不会怠慢了客人,毕竟在座的都是有脸面的达官贵妇。
客人落了座之后,老夫人才由燕夫人和燕双飞搀扶着一块走了出来。老夫人面色雍容,眉宇间就透着一股子贵气,是大富大贵的相貌,只是前些年生过一场病,已经见了些老态,不过近些年勤于调养,儿孙们又孝顺,身子骨还算硬朗。老夫人扭头看了一圈,回头问燕双飞:“冬奴呢?”
燕双飞笑着指了指旁边的一处水烟纱屏:“他在后头给老夫人准备了一份贺礼,在那围屏后头等着您叫呢。”
老夫人笑着对燕夫人道:“他成日里不肯读书上进,也就会些吹拉弹唱的功夫,你叫阿和过去告诉他,要是他这寿礼不好看,我可不答应。”
燕夫人笑着道:“冬奴最是古灵精怪的,谁知道他这回又耍什么小聪明,老爷昨儿个还担心着呢,今儿是冬奴第一次出来见人,怕他一时贪玩失了分寸,再叫老夫人生气。”
“咱们家的孩子虽然顽劣些,大户人家的底子还是在的,冬奴是调皮些,小孩子嘛,不过他做事有分寸,要不我哪会这么疼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