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鹤眠还在昏睡,一小缕头发压在脸颊和枕头之间,发梢随着呼吸微微颤抖。
封二爷目不转睛地看着,片刻,伸出手,将那一小撮头发拨开,手指竟比第一次拿枪时还要抖,像是怕碰到白鹤眠的脸颊,又像是克制不住地想要抚摸他的嘴唇。
然而最后,一切归于沉寂,封二爷吹熄了床头的红烛,摇着轮椅离开了洞房。
戏剧学院的学生们公演《孔雀东南飞》,占了城东梨园的地盘。
正午时分,扮演兰芝的女主角坐在木箱上化妆,她手里拿着面小镜子,左摇右晃。
女主角生得漂亮,旁边围着一圈随时准备献殷勤的男学生。
扮演焦母的女同学已经上好了妆,一副老态,看不惯“兰芝”的德行,在旁边冷嘲热讽:“哟,也不知道跟谁学的,是准备傍上大款做富太太呢,还是去舞厅当小姐呀?”
这话说得着实难听,“兰芝”瞬间蹙起了眉,但她不分辩,却拿着来看表演的嘉宾名册笑:“今天封二爷娶的那个男妻要来呢,位置真好。说起来……他嫁人前当了花魁?他不就是你口中那个‘傍上大款做富太太’又‘去舞厅当小姐’的典型吗!”
“焦母”一下子跳起来:“你胡说些什么?”
再无知的学生也不敢拿封家人开玩笑,哪怕封二爷娶的是自己的弟媳,哪怕白少爷当过花魁,也没人敢在大庭广众之下拿他们当谈资。
“焦母”被“兰芝”三言两语说晕了头,揪着台词本恼火地钻进了戏园子。
“兰芝”得意地挑眉笑,从男同学手里接过戏服,还没披上身,笑意就凝固在了眼角。
封家人出门,向来低调,可这种低调在寻常人看来,又是另一番高调。
黑色的汽车成排停在路边,开车的都是穿铁灰色军装的警卫员。
其中一辆车的车门被人从里面推开,里头伸出条被黑色西装裤包裹住的纤细的腿。
白鹤眠从车厢里钻出来,并不好好站,反而倚在车前,眯着眼睛对学生们笑。
他生得比女主角还要艳丽,眼底波光粼粼,像是真的开心,眉目流转间却又有厉色。
一时间,学生们都胆怯地移开了视线。
“小少爷,今天的戏还听不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