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不疼。”
“小演。”
“他还问我,如果可能,我可不可以不要一个人过。”
“我们……”
“他愿意陪着我。”
女人彻底哑声,再也说不出一个字了。
路灯一盏一盏地亮起,拉长了他们的身影。
透过那道修长的影子,程演看到了另一个人的17岁。
好像是同样的场景,同样的天色,也有差不多的路灯和光。
那时候烛回牧刚入娱乐圈,跑跑龙套,根本谈不上忙,学业为主。
陈肃起正高三奋战。
烛爷爷去世得早,在烛回牧回来的第八年走的。
烛回牧被托付给了邻里的陈父陈母,还有陈肃起。
之前他们也生活在一起,只不过这时是更近了。
因为离学校不是很远,他们走读。高三下晚自习比较晚,还在高二的烛回牧等了陈肃起半小时,两个人坐着车一起回家时,在车上都还在讨论题。
等下了车,往家里走时,路上的路灯就拉长了两道并肩而行的身影。
烛回牧低头踢小石子,突然开口喊了一声:“哥。”
陈肃起刚把他的书包卸下来往自己身上挎,闻言应他:“我听着呢,你说。”
烛回牧还低头踢小石子,却不吭声了。
陈肃起等了一会儿,没等来声音,轻笑一声拉住他,手绕过他脖子轻掰了下他的下巴,让人看自己,“怎么还吊人胃口呢,阿回。”
烛回牧和人对视了片刻,笑着说:“哥有喜欢的人没?”
“没有。怎么想起来突然问这个?”陈肃起不笑了,神色古怪,“又有人给你递情书?”
他蹙着眉“嘶”道:“烛回牧,高二了啊,不要想些有的没的。”
烛回牧又笑了声,抓住了他搭在自己脖子上的手腕,无比自然,“不是。我就是想吧,人长大以后不都是要结婚的么。”
“嗯。”陈肃起狐疑:“然后呢?”
“那他们就是两个人一起生活。”院子里飘来了一阵香气,别墅里的陈母肯定让阿姨给他们准备夜宵了,烛回牧一本正经地说:“哥以后也是啊。”
陈肃起眉头又蹙起来了,没应他的废话,只是问:“想这么远干嘛?”
“也不远吧。”烛回牧身体往后使了点儿力气,不想走了似的,陈肃起就托住他。“我都17岁了,成年了就能谈恋爱了,谈个几年说不定就又能结婚了。”
陈肃起不知道在想什么,没吭声。
烛回牧就又说:“但我不想恋爱,也不想结婚。”安静了片刻,他极其轻声地补充,“我想一个人过。”
“唉……就是应该会有点无聊。”
“但感觉也还好,毕竟我要做演员了,我有信心,我肯定能火,就凭借我精湛的演技!”说到这儿他傻乐傻乐地笑:“娱乐圈里不结婚的还是挺多的。”
他叨叨了半天,旁边一直都没人出声,烛回牧疑惑,侧头去看,就见陈肃起正抿着唇发呆。
“哥?”他撞了撞陈肃起的胳膊肘。
陈肃起“哦”了一声,低头看他,问:“为什么?”
“啊,这还要理由?”烛回牧呆呆愣愣地反问。
陈肃起目光发沉,“嗯”了一声,很执着,“为什么?”
“就是……”烛回牧挠了挠头,半晌才自暴自弃地说:“我不乐意跟人处朋友啊,让别人知道我生病,解释来解释去也很麻烦吧。”
说到这他感叹了声,开玩笑地说:“要是有谁能像哥一样,根本不问我怎么了,就能知道我怎么了,还能惯着我,那我可以考虑考虑,哈哈哈哈……哥你盯着我干嘛?”
笑了半天,旁边也没人附和着笑,烛回牧不敢笑了,小声地问道。
到门口了,陈肃起打开门让人进去,低头换鞋,换完就径自朝客厅去。
陈母正在沙发上看杂志,看到两个孩子回来,立马放下书,道:“肃起和小回回来了。”
她看向比陈肃起落后一步的烛回牧,招了招手,笑道:“小回,饿不饿?有夜宵。”
等烛回牧喊了声“伯母”朝她走过去,陈母转头去喊另一个人,“肃起……”
“我不饿,作业多,我回房间了。妈晚安。”陈肃起径自上楼,连头都没回。
陈母默了一下,转头看烛回牧,问:“吵架啦?”
“没有啊!……我不会跟我哥吵架啊。”烛回牧也很紧张,他感觉出来陈肃起情绪不对了,转身就也跟着上楼,“伯母我也不吃了,我去看看我哥。”
而且他的书包陈肃起还拿着呢。
“好,卡——”秦导举着喇叭喊了停,将还陷在戏里的两位主角拉出来,“这场戏一遍过,大家都辛苦啦,该休息的休息该补妆的补妆。”
刚才烛回牧的眼神太悲痛,眼前的女人明显感觉到了那种又苦又闷的情绪,此时导演喊了停了,她还控制不住地流着眼泪,脸上是一片愧疚和心疼。
犹如在为电影里的角色忏悔道歉。
电影已经进行了三个月,剧情过了大半,似乎角色之间的情绪都变沉了。
烛回牧在原地站了好大一会儿,直到余光看到面前的女生还在哭,在各自的助理还没上前来时,他走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柔声道:“没事。没事,平复一下情绪,出出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