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边,两个老男人一人骑着一辆自行车跟在旁边。
大街上不时有人朝这边张望,又转回头,连他们也感受到了苏小燕的哀伤。
外婆就安置在父母的床上。
客厅里,刘心国搓着手,“妹妹,本来按道理我应该接母亲回家的,可你嫂子说家里刚装修好,说老人死在家晦气。”
刘心琴点头,“哥,我明白了。按风俗是应该在儿子家的,既然这样,那就在我家办后事。”
苏小燕出来后,就听到他们的对话。
她冲上前,“舅舅,你们还是人嘛?你是外婆的儿子,仅仅因为妻子的一番话,连母亲的尸骨都不敢接回家。我为外婆难过,都说养儿防老。可她一辈子给你们做牛做马,临死了,儿子连个落脚的地方都不给她。”
刘心国心里有愧,也不反驳,“妹妹,那我先回家了。明天我们商量下怎么办后事。”
骂掉一番话,苏小燕也没有气力了。她倒了杯水,咕噜噜喝光了,飘飘摇摇地走回房间,脱掉鞋子,就上床,睡到外婆身边。
她躲在外婆的胸前,抱着她的身体,小声说,“外婆,你好冷。我记得小时候,你身子可暖和了。”
可就算这样,她也不愿松手。她怕一松手,外婆就不见了。
她想抱着外婆睡觉。自五岁,外婆去舅舅家后,她就一直没有再抱过。现在终于可以抱了,这是她的外婆,此刻真正属于她一个人了。没有表哥表姐和她抢了,谁也抢不了。
苏小燕好久没有做过这么美的梦,没睡过这么安心的觉了。
在梦里,外婆拿着棒棒糖逗她,“燕啊,你跟外婆说你几岁了?”
“两岁。”她脆生生地回答,伸手欲接过糖。
外婆故意举高,“你叫什么名字?”
“苏小燕。”
“你家里有几口人?”
她扳着手指,“五个。”
外婆摸摸她的脑袋,“我家的燕子真聪明,长得了肯定有出息。”
棒棒糖真甜,她舔了舔嘴角。还未等她吃完,就被打断了。
“小燕,起床了,你怎么能睡在这里?”
她挣扎着睁开双眼,刘心琴站在她床侧,声音很不耐烦。
“为什么,为什么我不可以睡在这?”
“不吉利,怎么可以和过了的人睡在一起。”
“我就要睡在一起。”苏小燕挑衅地看着母亲。
“你怎么回事?年纪大了,脑子倒像是装了浆糊,什么对,什么错都不知道了。”
“那也是拜你所赐,我可是你的女儿。”
“你给我起来。”刘心琴伸手拽住她的胳膊。
苏小燕的手牢牢抓住床沿,心里有个念头,她不能起来,一起来,外婆就不见了。
外面的苏忠勇听到声响,走进来,低声说:“心琴,你先别气了,别吵得你妈不安生。”
刘心琴闻言松了手,叹口气走出房间。
刚到客厅就接到了电话,“韩时啊,她是在家里。好,你过来最好了。”
苏忠勇递给她一杯开水,“让他劝小燕回家好了。小燕这状态,真令人担心。”
韩时来的时候,大概八点钟。他今天傍晚去了苏小燕的住处,结果只有刘姐和儿子在。等到吃饭时间,也没见到苏小燕回家。打电话,手机关机。最后想到打她娘家的电话,幸好在。打通电话的时候,他内心长嘘口气。
刚走进客厅,苏父就将他拉到一边,“小韩,你去劝劝小燕。到现在都没吃饭,还抱着她外婆。”
韩时悄悄地推开房门,走到床边。
苏小燕手摸着外婆的脸,“外婆,明天我把你接回家。你喜欢吃蚕豆,我剥给你吃。哦,我忘记了,你牙齿不好,那就吃水煮的,软软的。小时候,你帮我洗脚,等到了我家,我给你洗,你脚上的茧很厚,可是不怕,我有工具,我会帮你修得好好的。你说好了,明年就来我家的,你答应了,帮我照顾宝宝的。外婆,你怎么说话不算话,外婆,你答应我一声,就一声。”
韩时的眼睛有点潮湿,心里某个地方也湿乎乎的。他的妻子,他的燕子,其实只不过是内心极度缺乏关爱的小女人。愧意油然而生。
作为丈夫,他做得太少了,给得也太少了。
他走上前,搬了个凳子,坐在床边。此刻的他,只能静静地陪着她。
这一陪,就是一个晚上。
苏小燕说着说着就睡着了,可睡得总是不安稳,翻来覆去的。一会儿胳膊伸到被子外,一会儿腿伸到被子外。
韩时起身,走到床边,拉平被子,给她盖得严严实实的。手捻起她散落在眼帘的头发,别在耳后。
她的眉头是皱着的,嘴唇嘟着,整张脸看起来绷在一起,像是在跟谁斗气。
韩时的大巴掌轻轻地给她抚平,女人喜欢皱眉可不好。他要她做个快乐的,简单的,没有烦恼的女人。
韩时俯身,轻轻地吻她的嘴唇,“燕子,以后,我们一定会幸福的。”
早晨醒来的时候,苏小燕感觉来到了另一个世界。她不舍地看了外婆一眼,然后有条不紊地穿好衣服。
夜晚的时候,人总是容易软弱。当太阳升起的时候,理智就会附体。她已经伤心了一晚上,够了。
刚下床,韩时就推开房门进来了,“燕子,快来吃点东西。”
苏小燕走到客厅,一家人正围着餐桌,热热闹闹地吃着东西。苏武的声音最大,“妈,我想吃面包,好久没吃面包了。”
刘心琴没好气地回答,“一天到晚就知道吃,看你自己有多胖。”
还是他好,没心没肺,无忧无虑。
苏小燕低头喝着稀饭,她一定得吃得饱饱的,白天还要去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