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弹出来的音则和裴易清拨出来的完全不一样,虽然裴易清也没懂这两种方式究竟有什么不同。
他尝试着和路皆一样弹,但结果往往和之前一模一样,于是他放弃了自己好不容易燃起的音乐兴趣,将吉他放在一边。他环顾四周,最终将目光落定在路皆身上。
而对方双手抱胸站在桌子旁边,表情风平浪静,实则暗地不爽。
他笑笑,说:“你每天都在这里练琴吗?”
路皆却是答非所问:“芫荽还没打烊吧,你出来这么久有小偷怎么办?”
看着他冷得快要结出一层霜的表情,裴易清往后靠了靠。椅子有些不牢固,刚一靠上去就吱呀响。他又是笑了笑,说:“要交换吗?”
他笑得很随意,好像面前这个人的心思都被他拿捏在手里,笑得路皆只想给他几拳。
一阵沉默之后,他收起笑容陷入回忆:“小时候我就想开花店,那时候在想卖什么比较好,然后......有一个和我很亲的人喜欢吃香菜,我就想着种香菜吧。
不过我如果真种香菜,估计现在早就喝西北风了,然后就把店子叫做芫荽,当是做个念想吧。”
这段回忆对于裴易清来说有些久远,但当他回忆时却十分清晰。他说完之后就看着路皆,而路皆却还是在打量着自己。
很亲的人?朋友?亲人......还是爱人?
路皆在心里想着,最后终于找着了重点:“所以说不是你喜欢吃。”
“嗯。”裴易清坦然回答。
不真诚。
路皆在心中又给裴易清贴了个标签。
也许是年龄以及阅历在作祟,他还从来没看过像裴易清这样会隐藏又谎话连篇的人,和他身边那几个喜怒形于色的傻缺完全不一样。
他思考问题的时候没有表情,看上去就特别像是有人欠了他五百万,见状裴易清稍作正色,说:“这回真没骗你。”
他很少会说起这段往事,别人知道芫荽就是香菜之后也只是呵呵笑笑过去,路皆还是除了周游以外第一个问这个问题的人,不得不说路皆确实是一个很能察言观色的人。
“我也不喜欢吃香菜。”寂静的氛围最终被路皆的声音所打破。
裴易清愣了愣,说:“我还以为你生气了。”
闻言路皆嗤笑一声,将目光落在桌上的吉他上,“我偶尔会在这里练琴,大多都是谱曲才会用,其他时候都在练习室。”
裴易清点点头表示明白,然后说:“哪里能够看见你们演出——诶你们后来有接到商演吗?”
话音落了,他却是没有等到路皆的回答。路皆抬眼看着他,眼神里全是打量。
路皆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是无言地将吉他收回袋子里。
裴易清知道他为什么突然不理自己了。
大概是觉得自己不够坦诚。
裴易清在他这个年纪,也很重视人与人之间的坦诚相待。他今天隐藏了很多,又撒了一个慌,即使路皆这个酷哥成熟得像个大人,也和大部分同龄人一样,对他的不坦诚而感到不高兴。
到底是个小孩子。
见状他起身说:“我先走了。”
“嗯。”路皆点点头,起身将紧闭的防盗门重新拉开,门外的猫咪已经走完了,只剩下一个被吃得干干净净的塑料碗。
裴易清说:“小猫要是再找上门,你就去隔壁找我。”
“知道了。”路皆说完再见就把门关上了。
他其实也说不上是不高兴,只不过他觉得裴易清既然问了自己许多问题,应该要相对应的将自己也坦露出来,这和我给你一个桃子你得还我一个李子是一样的道理。
他重新坐回椅子上,笔拿起又放下,最终闭上眼睛养神。没过多久门口又传来敲门声,他皱起眉头以为是裴易清忘了什么东西,打开门之后眉头皱得更紧了。
“你怎么来了?”
“我来了来了,”裴易清收拾好东西出了门,他和路皆聊得忘了时间,等到离开时才想起来他今天和周游以及他的女朋友约了饭。
他走到天桥下面的路口,下意识将脸埋进领口里,所幸半仙儿晚上似乎不营业,桥下早就没了人影。他在寒风里站了一会儿就看见周游的车驶了过来,他打开车门坐在后面。
车里放了一首纯音乐,裴易清和他女朋友打了声招呼,便听见周游说:“你的车呢?”
“说来话长,在别人的公司楼下停着,”裴易清坐了一会儿身体终于暖和起来,“等会儿吃完把我放在那儿,我把我的车开回去。”
周游闻言笑了一声:“听你的语气,这几天过得很一波三折啊。”
“有点儿吧。”裴易清想起刚刚路皆面无表情的样子,无意识的点点头。
他们约的地方就在市中心的购物广场里,这里新开了一家日料店,周游女朋友有入股。
“嘿你好不容易请我吃顿饭,还搞优惠。”裴易清坐在靠窗的位置,说。
“我没搞优惠,原价买的,”周游看着自己的女朋友可可,笑得十分浪荡子弟,“是不是?”
而可可看了裴易清一眼,有点害羞的点点头。
见状裴易清遮着自己的眼睛,“还没开饭就吃饱了。”
因为开业有优惠,所以店里的人还算多,等到菜上齐裴易清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周游一口将刺身吃进嘴里,有些兴奋好奇地问道:“对了,你这几天都干嘛了?快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