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沁渝没有信誓旦旦的做各种保证,但姜爸姜妈都能看得出来,闺女心里有一杆秤,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两老人彼此对视了一眼,最后叹了一口气,勉强认同了姜沁渝的决定。
“爸妈不是老古板,对村里的那些指定议论也完全不在意,重要的是你。”
“小鱼儿,你需要明白,你的人生是你自己的,不要去在乎别人怎么看,也别因为家里现在暂时困难,就影响了你的判断。”
“但不管怎么样的决定,只要你觉得对得起你自己就行,只要你有承担后果的勇气,你愿意尝试,爸妈就永远支持你。”
这番话说得姜沁渝眼眶有些酸涩。
虽然这段时间她一直表现得很平静,但事实上,付出这么多才考来的研究生,就这么被抹了,学业没完成,师长不认她,在宁城更是身败名裂,步履艰难,种种打击对姜沁渝来说是非常沉重的。
但现实容不得她倒下,家里这状况,如果她都倒下了,那整个家就真散了。
如今她是支撑着家里的主心骨,她必须直直地挺起脊背,好好为家人打算。
她越是感动于姜爸姜妈的开明,对做出留在农村的决定也就越发坚定。
只是,大部分回家创业的人相比,她的情况又更特殊一些,因为她没有资金。
手里拢共就只有十五万,这几天还掉那些外债,再扣除给父母小弟买的东西花掉的钱,他手里其实剩下的就只有十一万了。
这点钱,想干点什么事儿,哪怕是在农村,也是不够看的。
姜沁渝有些纠结,她想着租些田地弄个蔬菜基地,或者弄个大点的池塘承包下来搞养殖,但无论哪一种,就她手里这十一万的资金,投下去估计都砸不出水花来。
恐怕还是得从长计议。
怎么操作,这是个难题。
为这个,姜沁渝还在网上查了不少资料,甚至特意去乡镇府咨询了国家的相关政策。
只可惜,因为姜沁渝大学肄业的缘故,没有毕业证,也无法享受国家的很多创业扶持政策,倒是有一个扶贫基金能申请,但钱也不多,还不够塞牙缝。
这事儿急不得,姜沁渝只能自己瞎琢磨,慢慢思考对策。
不过,这天一大早,姜沁渝就被姜妈的叫声给吸引了,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慌慌张张的往声音发出来的方向跑。
声音是从父母的卧室传出来的。
一冲进门,姜沁渝就看到姜妈正一脸惊喜地看着坐在床沿上的姜爸。
见姜沁渝冲进来,姜妈抬起头来就声音震惊且急促地喊道:
“小鱼儿,你爸,刚刚抬了一下腿!”
姜沁渝一愣,转瞬就绽开了笑容,整个人都激动起来:
“这是好事啊,爸你腿有感觉了?”
说着姜沁渝就蹲到了姜爸脚边,示意父亲再尝试着抬抬腿。
只是这回无论姜爸怎么用力,那条腿就是纹丝不动,完全不听他使唤。
姜爸的脸憋得通红,整个人都焦躁不已。
就连姜妈也急得连连摆手,生怕姜沁渝不相信似的:
“是真的,我肯定没看错,刚刚真的是他自己抬的腿!”
姜沁渝见状,生怕姜爸再急出个病来,忙点头道:
“我知道我知道,能动就说明还有恢复的可能性,这是好事儿,但是这种事儿急不得。”
说着,姜沁渝又伸出手来,在姜爸的大腿小腿上按了几处地方,试探性地询问道:
“爸,按这几个地方你有感觉吗?”
这是之前姜沁渝在学校的时候专门找医学院的同学咨询过的方法。
很多边瘫半瘫的病人无法自己陈述病情,需要靠按压穴位,再根据病人的反应才能判断病人的康复情况。
姜沁渝以为刚刚是姜妈看错了,却不料这几个穴位按下去,姜爸的脸色瞬间就变了,扭曲着嘴角艰难地道:
“……疼……”
这个字眼一吐出来,不光是姜妈,就是姜沁渝都颇为惊讶。
要知道在前天姜沁渝回来的时候,姜爸可是根本说不出半个清晰的词汇来的,这会儿能够表达出“疼”这个字眼,已经算是很大的突破了。
况且,知道喊疼,就说明那几个穴位的确是有感觉了,这绝对是一个非常重要的讯息!
一个多月前,姜爸住院那会儿,那个主治医师就跟姜沁渝谈过姜爸的病情。
因为送医院不够及时,姜爸本身就已经耽误了最佳的治疗时间。
所以医生给下过定论,姜爸的这个病情,想要好转是很困难的。
不出意外的话,接下来很长的一段时间,姜爸都很有可能需要靠轮椅来生活了。
当然,如果积极治疗并坚持复建,将来拄着拐杖走路,生活自理并且正常说话也是有可能的。
但哪怕是在医院长期医治,想要恢复到这个程度,也起码需要半年到一年的时间。
正是因为这个长期复建的过程需要耗费几十万,所以姜爸在知道这个情况以后,就吵着闹着要出院,不肯再在医院治病了。
当时家里的情况也的确没办法让姜爸继续在医院住下去,所以姜沁渝只能带着姜爸回到了村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