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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人都被骆劭宁圈在怀里,陆俜闷闷地吸了吸鼻子。
骆劭宁贴着他的耳朵,轻声问:“老婆,你还准备带着小宝贝躲多久?”
陆俜在这一霎那彻底慌了神,呆呆地仰起脸,叫骆劭宁亲了下额头。
他没法去注意有没有其他人经过,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哥哥知道了。
陆俜本来瘦,拼命给自己补营养、努力吃饭长了一丁点肉,还是维持在普通人的体型范围内。
加上今天出门,他特意穿了非常宽松的衣服,外表上根本看不出什么异样,连送他进理疗室的那个员工都没发现——或者,谁也不可能怀疑到这方面去,毕竟陆俜的穿着打扮身形,怎么看也是个男孩。
但哥哥说得那么斩钉截铁,不像只是猜测。
何况如果没查清楚,他压根不会提。
——而这确实是真的。
陆俜自己一个人躲到陌生的地方深居简出,根本不是因为和骆劭宁闹脾气,也不全是因为无法面对杜观凌和骆致新。
最大的原因,是他怀孕了。
高考后陆俜上了本地的大学,而大学又离骆劭宁的住处很近,于是,他们可以说是光明正大地同了居。
那几年非常快乐,幸福到有时候陆俜甚至会忍不住怀疑,怀疑自己只是在做一个长长的美梦。
后来事实确实也证明,美梦易碎。
大四下半学期开始前,寒假的最后几天他们住在家里。
那天骆致新和杜关凌出门访友,家里没有别人,陆俜十分放肆地坐到骆劭宁腿上,没料到骆致新居然中道折返。
两个儿子之间的扭曲关系被他撞破,骆致新气得当场发晕,什么形象都再顾不得,连声骂骆劭宁畜牲,又狠狠扇了他好几巴掌,打得他嘴角渗血。
而骆劭宁一点不肯服软,一言不发任骆致新打,陆俜挡了挡,骆致新就把陆俜也给打了。
“打我可以,别动俜俜。”
留下这句话,骆劭宁把陆俜带走,并且切断了他们和骆致新之间的联系。
联系不上陆俜,骆致新就派人在陆俜学校守株待兔,想把他直接带走,骆劭宁干脆来接去送。
总会偶尔碰上——有时候骆致新甚至自己前来——哪怕在外人面前场面不会被搞得太难看,但陆俜仍旧受不了这种煎熬,让哥哥替他办了一年的休学。
这一休学,骆致新彻底坐不住了。
他没法联系陆俜,陆俜压根不接他电话,他就让杜观凌来。
虽然杜观凌说得很克制,但陆俜心里还是难受,骆劭宁看不得他难受,把杜观凌也暂时摒除出了交流圈。
陆俜一边觉得自己无理取闹,一边为这事跟他闹脾气。
魂不守舍的日子持续了两个月,陆俜发现自己的身体不对劲。
妊娠反应刚起来时没那么严重,加上因为他和骆劭宁的事,全家鸡飞狗跳的,他所有心思几乎都被占满,没怎么察觉,但两个月一次的生理期没有如期造访、开始恶心孕吐后,他就算再迟钝,也反应过来了。
即便是普通的男朋友,陆俜也无法确定自己这样一个身体,怀的会不会是健康的孩子,何况这个孩子的父亲是和自己有那么亲近血缘关系的哥哥。
验孕棒上测出清楚的两道杠时,陆俜脑子里一片空白。
他终于接了骆致新的电话。
骆致新现在似乎是明白硬的行不通,所以改用软的手段,态度克制又温柔,只说要送陆俜出国——只是陆俜提起骆劭宁,他又破功了,语气几乎咬牙切齿:“别提那个畜牲。”
陆俜不知道他在背后做什么,但是哥哥这段时间忙得厉害,肯定和他脱不了干系。
如果继续和哥哥在一起,他怀孕这件事是绝对瞒不过骆致新和杜观凌的,不管打不打掉这个孩子,一定只会火上浇油,甚至可能让事情彻底无法转圜。
更糟糕的,是陆俜下不了决心打掉这个孩子——哪怕知道畸形的风险比普通人高好多倍,他还是没法立刻下定决心,当机立断去打胎。
换个旁观者,也许能举出他多么多么不理智的一二三四五,这一二三四五,陆俜自己也不是不明白,但他太爱骆劭宁了,连带爱肚子里这个还不算人的小小胚胎;
最为重要的是,他本身也就是舍不得。
失眠两晚后,陆俜想起了外公那个老友,和他留下的那栋村里的房子。
骆致新和骆劭宁,谁都不知道那儿,够他躲一阵。
他手上有钱,加上自己再接项目挣,肯定够维持一段时间生活,等到做了检查,如果有问题,就去把孩子打了,如果没有问题,就把孩子生下来。
这样下定决心后,他偷偷跑了出去,搬来了如今住的地方。
现在,他肚子里的宝宝已经近四个月了。
前面做的所有检查都没有问题,身体上的不适也减轻了很多,所以,“打胎”这个选项,如今陆俜连想都不再想。
他每天做
', ' ')('的,就是祈祷宝宝一切健康。
他只想着要把孩子生下来。
*
“哥哥……”已经可以望见不远处的高速路口了,陆俜终于有些坐不住,小声喊他。
骆劭宁温柔地拨开他的鬓发,在他颊上轻轻一吻:“怎么了?”
“我想回去收拾点东西。”
“回头我找人去帮你整理,今天咱们先回家,好不好?”
“我不要别人碰我给宝宝画的故事……”
见陆俜眼眶泛红,骆劭宁立即揽住他的肩,柔声道:“好,不让别人碰,你把地址报给司机。”
进门看到那些旧却还算干净的木制家具,骆劭宁没说什么,但等陆俜准备上楼去房间,他却拉住陆俜,用下巴摩挲着陆俜后脑勺细细软软的头发。
“大着肚子天天一个人上下楼?”
他的语气还是平静柔和,陆俜却知道他很生气了,转过身拉着他的手让他摸自己的肚子。
“不大呀,才只有一点点。”
他不说话,静静看着陆俜,陆俜便又踮脚吻了他一下,举起拳头给他看,“宝宝才只有那么大呢。——别生气了?”
他仍然一言不发,只抓过陆俜小小的拳头,寸寸细吻。
——直到陆俜开始整理那些给宝宝预备的小玩具和小书。
“怎么回事?”
陆俜的审美很好,做的小玩具可爱又有意思,但骆劭宁当然不是为这个才说的。
是因为看到陆俜那个白格大旅行包。
——手柄看着很脏,早八百年就该被扔了。
陆俜抿唇:“哥哥,这是我一直藏起来的包呀。”
他将那块明显深一些的手柄皮翻给骆劭宁看,“你看,这是因为我那天湿着手拎它,然后就沾了水渍开始变色了。你记不记得?所以我舍不得丢掉它。”
那是他们在一起的第一晚。
骆劭宁轻轻叹口气,在他耳朵边贴了贴:“对我耍那么多小心思。”
“别生气了——你抱我有没有觉得变重了?宝宝很健康,我更健康。”
骆劭宁小心地把他横抱起来,轻轻掂了掂。
“四个月了才涨那么点分量。”
陆俜就环着他笑:“涨了7斤呢,医生说比一般人多噢。”
长久坐车有些累,回到家里陆俜就有点累,洗完澡就爬到床上。
这儿的一切都是他熟悉且依恋的,即便最大的问题仍没有解决,但陆俜还是很快沉沉睡去。
半夜里想上厕所,醒来才发现,骆劭宁一直没睡,专注地看着他。
隔着昏暗的夜色,都像能看清他含着深入骨髓般柔情和珍爱的视线。
陆俜心里瞬间无比酸软。
“哥哥,我也好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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