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牧心道不妙,连忙爬到他身旁。
云栖软绵绵地蜷缩着。他先前两次发力,显然牵引了体内的剧毒,因此只能急促地呼吸。
楼牧哪敢继续说笑,忙用那只完好的手抱住他,看着地道黑漆漆的另一头,道:“你忍一忍,我先带你离开这里。”
云栖摇了摇头,道:“这条地道只是临时存身之所,并没有其他出口。那一头……是死路。”
楼牧一惊,急道:“那可怎么办?我们不能被困在这里一辈子。”
云栖又吸了两口气,低低安慰道:“柳蓉被我下了平齐蛊,又中了你的毒,在外面活不了多久的。你……你等他断气了,就……就可以出去了。”
楼牧听得愈发得急,道:“等他断气了你也死定了!我活着出去有什么意思?”
云栖抬眼看了看他。
“当然有意思啊。”他突然浅浅一笑,随即又轻声道,“你知道那么多好吃的东西,活着又怎么会没有意思呢?”
楼牧闻言也不知该气该笑,刚想说我一个人吃有甚么意思,抬眼却见云栖眼皮沉重,似要昏昏睡去。
楼牧心中一怕,立刻抱住云栖用力摇晃他,喝道:「不准睡!云栖你听没有?我不准你睡!」
云栖半睁眼,迷迷糊糊看了看他,语气竟然有些哀求:「你放手让我睡罢。我,我这二十年......活得太累了。」
楼牧大怒,反手就朝他脸上扇了两记耳光,骂道:「睡甚么睡!你是猪吗?」
云栖被他打得又有些清醒,努力睁了睁眼看楼牧,突然又费力对楼牧道:「我死之后,没人再能替你控制体内真气,你也不需要再练我神教的这门内功为我治病。你,你尽早,尽早废了它,免留后患。」
楼牧没料到他弥留之际想的竟然还是自己的安危,一时潸然无言。
云栖见他不说话,却是错会了他的意思,急道:「你,你莫贪恋这门功夫。这门功夫的确厉害,否则我当日也不会......」
说到这里他便住口不说。
楼牧怎么会不知道他后面原本想说的话,忙接过话头柔声安慰道:「我不介意你以前做过些甚么。」
云栖沉默一会儿,他的神志似乎再一次开始模糊起来,低声喃喃道:「我当时除了取悦我师父,没有其他选择......我从小便被关在我娘在神教的住处,关了十几年。他们,他们都待我不好......」
这是楼牧第一次听他说过往的事情。令人奇怪的是,他只轻描淡写地说「待我不好」,似乎并不伤心愤怒,更像是一种无奈。
楼牧听得难过,便吻了吻他冷汗涔涔的额头,开口道:「以后我待你好!」
云栖又被他吻得清醒了一些,忽又接着之前的话题道:「你一定要废了那门功夫!练功本就是逆天而行。这世上,见效越快威力越大的功夫,对人的伤害越大。你看看我,再看看柳蓉......我们都因为练这门功夫才搞得经脉萎顿虚弱不堪,最后不得不联手做戏,背着师父跑来此处寻求解救之法,结果却......」
楼牧听他说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心疼得要死,忙打断道:「你别说了。这门功夫我不会废的!」
云栖朝他愤怒地睁大眼睛。
楼牧又抱紧他,耍无赖道:「所以你一定要撑住不能死,否则我也一起没命啦!你,你忍心我死么?」
云栖在他怀里无力挣扎了一下,最终却置他的话语于不顾,只轻轻回道:“抱歉。我……撑不下去了。从今往后……你,你好自为之罢。”
楼牧哪容他就此放弃,只用那只完好的左手拼了命地摇他,在他耳边道:“我干嘛要好自为之?你敢死,我就敢不好为之!你……你若敢死,我明天就去青州最好的相公馆,脱光了衣服找十个如花似玉的小倌伺候我三天三夜,把你忘得干干净净!你信不信?信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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