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因为这一手好字,被直殿监掌印何坚看上,让我去给他抄佛经,认了我做干儿子。若不是五殿下……我哪里有今天。”
“殿下要我好好读。殿下要我练字,我便练字。为什么读了书,就敢想得多了,我那会儿是不懂的……”何安道,“这十多年来,三九严寒、三伏酷暑,都不曾耽误了写字,一日十张,从不间断。”
他又蘸磨,提笔,缓缓写字。
“殿下要怎么做,要做什么,要和什么人做……做奴才的也只能是听着、看着、候着……其他的……不敢多想。”
喜悦看着他的字帖,咬了咬嘴唇,小声道:“师父,道理我都懂……可是您这说着话,手里提笔就写个‘妒’字……这未免……”
太言不由衷了吧。
何安一怔,顿时脸色羞红,狠狠挖他一眼:“忒地多话,这些年别的不见长,舌头倒是长了。再多话,让喜平来给你短短?”
喜悦顿时闭住嘴,无辜的看他。
何安这才仔细去看自己笔下那个妒字。
心怀忌恨,还能伺候的好殿下吗?
殿下说:懂的多了,就能想得多……
可是他懂的越来越多,却越来越不敢想多。
赵驰从侧房榻上醒来,照夕院的红灯笼高高的挂了起来,他衣冠半解,浑身还带了这院内诸多姑娘们的味道。
一时恍惚,竟然不知道身在何处。
八年漂泊,前两年哪天不是醉生梦死,醒来的时候往往都已经是这个时间。
兜兜转转,竟然没变……
不,大约是变了吧。
他刚才那场大梦,梦里竟然出现那么一个人,那么一双眼。